手机一直响，路阳的眉心都拧成麻花了，手在床上胡乱摸了挺大一会儿，铃声停了又响。

声音是从衣柜里出来的。

路阳气的一个鲤鱼打挺，循着声源把起床气都撒在了柜门上，拉开柜门，昨天还穿在身上的西装外套被熨烫整整齐齐的挂在里头。

屏幕的亮光在衣柜的隔板上又亮又扎眼。

刚碰到手机，恼人的铃声就停了，紧随其后蹦出几十条短信：“路哥，你到了吗？陈程。”

路阳猛的想起今天还跟陈程约了球赛！他又想着不过三天前都还不认识两人，也没多大的情谊，道一声抱歉，说一声有事去不了也就过了。

只是稍作心理建设，他便心安理得给陈程打去电话说明了情况。

陈程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即又说没事。

傻子也听出了陈程失望、低落。

陈程又问他晚上能见面吗，路阳笑道：“晚上你不和同学们去庆祝啊。”

陈程定定地说:“我可以不去。”

路阳被陈程的一记直球砸懵了。他在用不加掩饰的偏爱向路阳示爱，这种感情路阳得到过太多次又失去过太多次，他和别人的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陈程是真对他有意思，少年的眼睛总是骗不了人。

漂亮的男人总善于人心，路阳大可和陈程玩玩，但是他不能跟陈程闹着玩，介于两家人的身份，介于每个人在圈子的位置，他不得不谨慎处理和陈程之间的关系。

路阳圆滑的试图把话题从暧昧中拉回来：“那怎么行呐，你是主力又是队长。怎么的，你是怕万一要输了，去了会挨打？”

陈程一时语塞，路阳也跟着不说话，他听得出来，陈程懂了他的意思，他不想他们关系进展的太快。

同样的，陈程也用开玩笑的语调说：“输了就输了呗。队里我跑的最快了，要是输了，他们想打我也没人追得上。”

“哈哈哈，前天还挺自信的，今天就认输了？”

“不好说，今天的对手挺强的。”

路阳鼓励他：“不兴赛前自己灭自己威风的，拿出气势来，上场前就得把人唬住咯。你是队长。军心不稳还怎么上战场啊。”

陈程撒娇似的声音，既让自己听起来委屈，又要路阳刚好能听到的声音：“没用，反正赢了你也看不到。”

... ... 这就恰好拿捏住了路阳的命门，他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越是追的紧，他越是退，他就是没办法对可怜的人置之不理，“你这话说的...”

陈程也是聪明人，路阳的语气一软，他就步步逼近，“本来就是，赢了输了你都不知道，也看不到的，本来是想给你看奖牌的，可惜你来不了。”

“我怎么就看不到了，你拿金牌来给我看不就看到了。”

“好啊，路哥，大后天就是周六了，你休息吗？我去找你吧？”陈程放出豪言壮语说他一定把金牌给路阳带回来。

路阳：“... ...”

陈程狡黠得意的心思没藏住，全暴露了，路阳直呼，上当了，这崽子。路阳哭笑不得：“行啊，你来吧。”

“那周六我们一起出去吧，路哥你想去哪儿？”

路阳调笑道：“小子，哥教你一个事。”

陈程：“什么事？”

“约会呢，是谁提出的谁就得想好该去哪该干什么，知道了吗？”

还好是电话，不“约会”两字就能让陈程脸红得烧了头发了。

“知道了。”

“哈哈哈。”路阳心情也好，懒洋洋的穿着睡袍坐在阳台上和陈程瞎聊，直到球队的教练来叫他。

挂了电话，欢声笑语一下子就跟播放器按了暂停键似得没了。

坐在隔音好、整洁、标准化的酒店房间里，脚下的羊毛地毯是被不知道多少个客人踩过的，壁橱里的免费酒水就算全倒光了，第二天还会出现一模一样新的，办公桌上的便签和钢笔永远朝着一个方向，尽管酒店用暖色的大灯和清新的香薰营造出温馨的模样，但路阳还是会觉得酒店就是酒店，刻意营造出来的“家”不是真正的家，真真的家不是永远都整整齐齐的，也不是永远都一层不染的，路阳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妈去世的早，他爸不管他，他弟小学就去了德国，爷爷年纪大了，他初中起就一个人住，他的房子就跟酒店一样，无论头天晚上房子被他造的多乱、多脏，第二天保姆依旧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原处，将一切物品擦的一层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