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雷回学校那几天,我们在路上碰到过一面,招呼都没打。那一刻,我们都默契地选择避开了彼此的目光,假装彼此之间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但也是在那一刻,我的心还是一阵疼痛。我并不认为他去南港读书会跟我有任何关系,等我毕业,他也该毕业了——况且,若不是现在这时期命运弄人,他绝对不会选择跟南港再牵扯上一丁点关系。
如果他注定要离开渡江。很有可能,这便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打住打住。离别每天都在上演,谁会对陌生人产生这样的感叹。
但我还是手贱,忍不住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不知道这几天见到的人,会不会都是最后一面。”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但那是略有点自讽意味的笑。笑着笑着眼泪又从眼角飙了出来。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幻想是发给你看的,别做梦了好吧。
但我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坐起来收拾东西,谱夹里掉出一页纸。是一张赵雷的素描速写。那天阳光很好,光线从排练厅的窗帘间隙洒进来,打在赵雷立体的侧脸上,我静静地坐在一角看赵雷拉琴,旁人都以为我在标记谱子,没有人知道我在勾勒着心中的秘语。
原本我还想等赵雷生日的时候送给他。但后来,我们不会有后来了。
所以赵雷,把本该属于你的还给你吧。
把我的心还回来吧。
明理楼前的两棵白蜡已经开始掉叶子。我下到去的时候,他好像已经到了好一会了,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来回踱步,百无聊赖地踩着黄叶,脚下发出沙沙的脆响。
我开门见山。“学长,送你的画,毕业快乐。”
他接过,仔细端详,“画得过分好看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所以你也知道,我曾经,那么喜欢你。”
有的告白,其实是告别。
“佳荔,对不起。”怎么又是这句。“是我伤害了你。”
但我不需要他的歉意。“千万不要这么说。就当我上了一课。”
“曾经,”赵雷又倒回去咬文嚼字。“只是曾经吗?”
我不喜欢他咄咄逼人的样子,仿佛不甘心的是他似的,仿佛应该委屈的是他似的,仿佛我的喜欢在他看来很值钱似的。
当然不是。但现在这么问又有什么意义。
“抱歉,当时那样将你推开。”他深吸一口气。“但到今天我还在思考这个答案。”
“刚刚那条朋友圈,仅你可见。”他将手机放到我面前。
所以是只有我这么蠢吗?还是他觉得我最好骗?
我不知道自己还在心痛什么,但泪水已经忍不住盈满了眼眶,只好倔强地憋着一口气。我想,如果现在原地倒立,是不是泪就不会流出来?
“佳荔,我动心了,但又害怕了。我不知道怎么经营一段亲密关系——事情就是这样。”
想了很多,又觉得我们之间不可能。
我们确实不可能。
事情就是这样。
赵雷。孟佳荔。就此别过。不过我想原本就不会有未来的,所以也不算错过。毕竟我们还有场比较体面的告别。而感情总是结束在未完成时,才能遗憾又体面。
我把他戴着学士帽的毕业照片、在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讲话的照片、在海边旅行的照片都赞了一遍,仿佛真能一笑泯恩仇似的。但总是那些看似大彻大悟、想得超级通透的人,笑嘻嘻的说自己放下了,但其实又不是真的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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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雷毕业了,但他把我在渡江的心也带走了。
情伤总需要一段疗愈期。
一开始我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卷设计课,卷竞赛投标,卷大创论文,卷生卷死。我本来成绩也不错,但过了这么个卷上加卷的学期,绩点排名离奇的高。
后来,我在竞赛组队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学长鸟哥,女朋友在外地工作管得不严。于是我跟着他学会了喝酒,蹦迪,在夜场纵情声色,频繁地跟很多男生约会。
但我是个好女孩——鸟哥说的。
其实我和鸟哥就是单纯聊得来玩的开的夜局搭子。鸟哥总帮我挡掉不该喝的酒,他也知道我是个有分寸的——甚至会在局上赶第二天汇报的PPT。“给你们介绍一下,咱渡大的好学生,学霸,我干妹妹——说好了,你们可不准欺负她啊。”
有时他也会骂我傻,骂那谁谁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