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出生以来,听到最多的话便是“你没有母妃,是个野孩子”他去同父皇说,但父皇却从不加以管束,他以为是父皇忙于公务,忘了这事。但有一次,他发现二哥给父皇告他的状,说他打了二哥,但二哥的伤明明是他自己弄的,他想要解释,但父皇听都不听就罚了他,而他也终于明白了,不是父皇没有时间处理那些事,只是因为父皇不喜欢自己,所以别人怎么欺负他都可以,想明白之后,他自己躲在角落里哭。而那时季思南刚好去皇宫接他回丞相府,看见他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里哭,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季思南觉得自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慢慢走过去,摸了摸裴知渊柔顺的发顶,许是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小可怜,让那小可怜一动不动了看着他,都忘了哭,看得季思南是又心疼又想笑。
“怎么?吓傻了?”季思南逗着小小的裴知渊,想伸手再摸摸他,而裴知渊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抽抽噎噎地说“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求求你了,不要打我好不好?”季思南听到这话心里痛的厉害,开口哄他“不会打小渊的,小渊这么乖,怎么会打小渊呢?”
裴知渊听到这话愣住了,他抬眼对上季思南那双宛若星辰的眼镜,问道:“你...你是谁?”
季思南一边伸手抱他一边说:“我是小渊的舅舅,是来带小渊回家的,小渊要不要跟舅舅回家啊?”
裴知渊听到“舅舅”两个字的时候就又哭了,一边哭一边回答:“要...要...小渊要跟舅舅回家。”
从那以后,裴知渊就住在了丞相府,有了家。在那里,他有外祖父和外祖母,最重要的是,他还有舅舅,他曾一度认为,他会这样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但一切,终究还是在他七岁生日那年彻底改变了。
他始终记得,那是一个寒冬,他被父皇叫回皇宫,说是给他庆生,他和舅舅一起去了皇宫,但父皇只见了舅舅,他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总觉得不该来皇宫,更不该带舅舅来。
裴知渊端坐在自己的寝宫内,等着舅舅来接他回家。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季思南还是没来接他,他跑出去,拦住了一个宫女,询问季思南在哪里,可那宫女却告诉他季思南已经走了,他不信,就自己跑到宫门前,刚好看到季思南驾车离开,他拼命地去追,拼命地喊,却无论如何也换不回那人的回头。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于是每天都坐在宫门前等他的舅舅,他等啊等,等啊等,却只等来了舅舅出征的消息,而这个消息还是一个小太监告诉他的,他彻底的信了,信那个说会一直护着他的舅舅食言了,他不要他了,彻底的不要他了,不然怎么可能把他独自留在宫中?怎么可能出征前都不来看他一眼呢?
自那以后,裴知渊就一直在宫中待着,季远安和季夫人来接他回丞相府他也不回,就一直在宫中长大。
思绪到这戛然而止,他从季思南身上收回视线,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过了多长时间,他依然无法忘记他的,好,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