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听她说这般的孩子话,笑着直摇头,“都是那么大的人了,说话还这般无遮拦。”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的婚事啊,应该是定下燕王府了。门户虽是我们高攀了,但前些日子为娘寄书回江南,你外祖父会多多给你备上得体的嫁妆,绝不让燕王府低看了你。”叶氏说到徐凰图的婚事,语气轻快了不少,就连脸上都出现了兴奋的光芒。
但徐凰图的笑容骤然消失,前世娘亲与外祖父就是怕她被低看,给她准备了惊动天下的嫁妆,轰轰烈烈嫁入燕王府。
京中王公贵族都不由惊叹,“燕王妃是带着半个江南嫁进燕王府的。”
然后呢,那些嫁妆全数被燕王拿走,成为他登基的权柄。
终究是为他人做嫁衣!
“不说这个了。”叶氏以为她是姑娘家害羞,便不再说这个问题,“小公爷出身极盛之家,已什么都不缺了,你又是个女儿家,若贸然赠送东西怕会引起他人非议,哎,且将这件事记在心上吧。”
徐凰图颔首应下。
夜已深了,徐凰图留在叶氏这边与她一块儿睡。
女使们将灯火熄灭,窗外的月亮透过软烟罗的窗纱透进一些漏光,薄薄地铺在地上,徐凰图迟迟未入睡,听着耳侧均匀的呼吸声,她缓缓抱紧叶氏,将脑袋埋入她的怀中,无声的眼泪缓缓流淌。
前世的她被割舌,被污蔑,被羞辱,死在了秦槿舟的怀里;
前世的娘亲从未受过一丝的尊重,众人皆弃,最后病死在榻,连最后一块神主牌都被扔了出去……
她连娘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如今还能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嗅着她衣上的熏香,还能抱着她,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最起码她还是有娘的人,她还有可归之处……
泪水,洇湿衣襟,能够重生回来,真的太好了!
“娘,这一世,我一定要保全你……”
徐凰图含着泪的双目在夜色中炯炯有神,暗自低语,却如誓言一般坚定。
最后一滴泪水凝结在睫上,宛如霜落。
扶风院里,风韵婀娜的少妇捋着身前的秀发,对镜卸去钗环,听到身后的男子已躺在榻上。
柳眉微微一拧,叹道,“我们的鸾儿是真的命苦,生在我肚子里。”
徐肃明翻了个身,找到舒服的位置,看着榻前的背影,道,“这话如何说?”
芳姨娘转过身子,斜斜地睨他一眼,然后趿拉着绣鞋,一步一风情地依偎进男人的怀里,“你说呢,你给鸾儿找门什么样的亲事啊?你看这些年妾身待凰儿不差吧,她命好,竟让燕王府瞧中了……”
“燕王府瞧中的可不是她,瞧中的是我徐家书香门第,百年根基。”
徐肃明搂着美貌妾室,斜眼睨去,语气中自傲十足。
芳姨娘咬着下唇,眼珠子转了两圈,将盘算许久的话说出口,“明郎,你瞧,燕王府瞧中的是咱们家的根基与风骨,那就不是非二姑娘不可了,再说,燕王府又没点名点姓,只说要娶徐家女儿,那鸾儿可是咱们的心肝肉儿啊,怎么也得向着她多一些……”
这话一落,徐肃明神色立刻凛冽了起来,他将怀里的人扶起来,两道目光看着她。
“你这话说的,鸾儿始终是庶女,又是妹妹,怎能嫡姐还待嫁闺中,就将庶妹嫁过去呢,燕王到时候怪罪徐家,那就是滔天祸事!”徐肃明还是有两分脑子,将话儿给芳姨娘说明白。
不料芳姨娘立即哭了起来,“如今你说起嫡庶了,若不是为了你,我怎会给人做妾?你当年说的,只要我肯嫁你,家中就没有什么嫡,什么庶。”
“家中自然是没有什么嫡庶,我这些年待你如何你还看不见吗?我有去过长僖院?”
徐肃明看不得她哭,忙将芳姨娘抱在怀里,细细地替她擦拭泪珠。
“你跟了我,我当然知道你受了委屈……若让鸾儿嫁给燕王,你拿得出她的嫁妆吗?”
徐肃明这话彻底噎住了芳姨娘,她揪着手帕,眼睛盯着窗外,嘟哝着,“妾身拿不出……”
她拿着家中的当家钥匙,自然知道徐家的底细,若不是动用了那商女的嫁妆,徐家那天大的亏空根本无法填上。
“那长僖院身为嫡母,那给鸾儿添点嫁妆也是个理儿啊!”她把算盘又打到了长僖院去了。
徐肃明摆摆手,表示不同意。
当年为了填补家中亏空他才迫不得已娶了叶氏,动用女人的嫁妆他多少脸上挂不住,如今又要靠她给自己女儿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