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年被押到荣华堂的时候,老太太已醒了过来,这几日她身体不好,脸色苍白,虚浮无力地坐在锦榻上,另一个一等女使菡萏忙将引枕塞到她身后,她勉力地抬起耷拉的眼皮,虚虚地指着底下被捆着的徐鹤年。
“孽畜啊!”
“祖母,大哥放火想要烧死我们,万幸的是我们发现得及时,倒没事,青莲姐姐却被烧死在其中,今夜父亲赴宴未归,还望祖母裁决,给长僖院一个交代,更给青莲姐姐一个交代。”
徐凰图说得真情实意,跪伏在老太太面前。
徐鹤年有恃无恐地坐在地上,颇为挑衅般看着徐凰图,发出讥笑。
他是家中独子,若有追究责任又如何,难不成真要杀了他?徐家绝后?他断定老太太不敢这么做。
“家里生了这么一个孽畜,真是家门不幸啊!”老太太搀扶着拐杖站了起来,菡萏赶忙去扶,老太太颤颤巍巍走到徐鹤年跟前,举起拐杖砸了两下,徐鹤年嗷嗷叫了两声。
“将他关起来,让他老子回来再收拾他!”老太太这句话一落,徐凰图便知道了,她根本不会处置徐鹤年。
徐鹤年顶多挨徐肃明一顿打,此事便会轻轻翻过去。
徐鹤年知道自己没事了,气定神闲地哼起曲儿,甚至凑到徐凰图身边,低语,“妹子,若你愿意给我个两万两银子,我日后就不会再去烧你们的屋子啦哈哈哈!”
他的靠近,让她觉得恶心。
微微皱下眉,连若立即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带离徐凰图的身边,他这种只会贪图享乐的公子哥在连若手里近乎没有反抗之力,他呼吸不过来,涨红了脸,双手划拉着想要挣脱开,在濒死的窒息感前,他两眼发黑,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快住手!快放开我的孙子!“老太太拿着拐杖砸向连若,比先前砸徐鹤年的那两下还要用力。
连若一动都不动,只要徐凰图点头,他可以即刻掐死徐鹤年。
但徐凰图抬了抬眼,示意连若放开。
连若立马松手,徐鹤年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但双目却迸出凶狠的眸光。
他怕连若真会要了他的命,心里的话没说出来,赶忙被老太太的女使嬷嬷们簇拥着,关进了暖阁里。
徐凰图不言语,她只是想看看老太太的底线在哪里。
若让他就这么轻松地死了,那还是太便宜他了。
看来一个青莲,最喜欢的女使在老太太心里也无多重要,看来他们犯的错还要更大一点,大得没有一个人能容得下。
她仍旧体贴懂事,像是一朵温顺绵软的小羊。
“大晚上叨扰祖母歇息了,青莲的后事我会处理好的,明日会给您安排一个伶俐听话的女使过来。”
老太太这才流露出一丁点悲伤,“可怜的青莲啊,她是我最喜欢的女使。”
“但,凰儿,你那不出息的哥哥是家里的唯一男丁,若真打坏、打死了他,日后这家谁来继承,总是没办法的,你与你娘也别怪他,他还不懂事,明日等你父亲回来,好好教训一顿就完事了。”
“咱们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和和睦睦才是真的。”老太太慈爱地望向她,希望她既往不咎,更希望她能将此事压下去,不要影响徐鹤年娶亲与前途。
徐凰图无有不应,但心里发出冷笑,若以后没有徐家了,那也就不用徐鹤年继承家业了?
她低下额首,如往常般表达自己的听话懂事,不露出任何一丝痕迹。
“我知道了,祖母。”
“祖母,明日我将您要的人参燕窝送过来,您好好保重身体,歇息吧。”
老太太满意地点头,目送她离开。
翌日徐肃明回来之后,知晓此事,嚷着将那逆子绑起来,狠狠抽了十来下的藤条子,打得皮开肉绽,芳姨娘与徐鸾卿哭天抢地,不知道以为徐鹤年要被打死了。
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事后,徐肃明也只对疏云说一句,“那逆子不懂事,你少去长僖院。”
意思就是疏云不来长僖院便好了,徐鹤年只是冲着长僖院来的,就算说个万一,叶氏与徐凰图若真死了,保全了自己宠爱的妾室,也算及时止损。
难不成真要他打死唯一的儿子?
徐凰图领着一个新买的女使走进荣华堂里,老太太这几日精神不济,寻了几趟大夫都没多大用处。
“你给的那些人参燕窝都不太好,还需寻一些好的给我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