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几日,亭中的荷池开了大半的荷花,暑气正盛,只听到外头的蝉鸣叫了半日。
叶夫人早早让人将竹帘子打了下来,遮住毒辣的日光。
她少有出门,并不清楚这个炎热的盛夏,已翻起汹涌的风浪。
秦槿舟从宫里出来,直往叶宅里来,一边往里走一边听到园中嬉笑阵阵。
守在门口的连若将竹帘打起,厅里一侧放着一大缸的冰,里头正是凉爽,而正中摆着方桌,叶夫人、凰图领着松雪兰霜各占一边,正打着雀儿牌。
“你们倒是会享乐,外头可热了。”
松雪兰霜笑吟吟地站起来,端来水盆手帕为他先洗洗双手,再抹一把热汗密布的脸,将外衣宽了去,顿觉凉爽了不少。
“将你这腰间啰嗦的物件也摘了去吧。”凰图穿着一袭居家便服,黛绿色薄衫褙子,配着银白的细褶裙,露出粉颈细长,清爽灵秀,她走过来伸手替他摘下腰间的香袋、玉佩,将这些玩意儿用一张手帕包了,交给松雪放到一边。
秦槿舟看了看她们的牌局,笑道,“让我来摸两把?”
最不会打牌的兰霜赶忙应道,“小公爷替奴婢的位子吧,算是救了奴婢了。”
众人一阵乐,秦槿舟挽起袖子,大大咧咧地坐到兰霜的位子,“是不是你们姑娘最会打牌?看看小爷不把她杀得片甲不留。”
凰图娇俏地晃了晃头,表情上写着:你放马过来。
霎时,兰霜松雪将牌洗好,凰图伸手去摸牌,腕间玲珑蝴蝶晶珠镯晃了晃,“我们这牌桌可是不赌钱的,这话儿先说好。”
“那赌什么?”秦槿舟摸了张牌,又打出去一张。
兰霜从旁侧的匣子里抽了一屉出来,“原是我们自己剪的花样儿,谁赢了就拿一个走。”
秦槿舟举目看了看,凰图身旁那盘子里最多,叶夫人与松雪相差无几,就剩兰霜这丫头没赢到一个。
他自旁边的果盘里捡了颗糖渍梅子扔进嘴里,顺了顺自己的牌,扔了张花鸟出去,见兰霜立在自己身边,笑着将她赶走,“快到你姑娘身边去,少在我这儿当间谍呢。”
众人又是笑,兰霜将凳子搬到凰图与叶夫人中间,痴痴呆呆地看着她们打牌。
秦槿舟看着自己的牌数还算不错,摸了摸手里的万,心里略略估摸凰图应该也在等万。
他将手里的万扔了出去,果不其然,凰图立即喊道,“吃!”说罢,兰霜屁颠颠地替她将牌捡过来。
又转了一圈,到了秦槿舟,他刚扔出去一张牌,凰图又叫,“吃!”
待叶夫人出过牌,又到秦槿舟,忽地他轻笑,“哎呀,这万怎么老是跟着我啊,八万。”
凰图随即溢出一丝笑意,将他打出去的八万拿回来,“吃。”
叶夫人与松雪对视一看,心领神会地抿嘴笑。
“小公爷哪是来灭姑娘威风的,分明是来给姑娘当好运童子的。”
正值凰图赢得心花怒放的时候,竹帘一动,连若拱手作揖,“小公爷,徐家……出事了。”
叶夫人手里的牌砰地落地,鬓边的一串金丝流苏淅沥沥地颤动,“出什么事了?”
凰图拢手将手帕取了下来,扶着叶夫人,“娘亲你先去歇一歇,我与小公爷去看看。”
秦槿舟与她离开此地,直往稍远一点的书房去,这里只属于凰图一个人,平日多半时间她在这里读书写字画画,偶尔秦槿舟也会歇在此处。
“事情倒发生得那么快?”
“今日原就是为了这事来见你的,但看你今日高兴,就把这事先放下,与你高兴一回才是首要的。”秦槿舟今日来叶宅就是为了告诉她,徐家要完蛋了。
前日朝上有一名言官却在此时上奏,“朝中有的人为官不正,尽为不可为之事,结党营私,欺凌百姓,奸弊百出,妄图窃权乱证!”
然后他交了一沓证据给皇上,正是徐家父子与燕王的通信,以联姻一事,嫁徐家二姑娘为王妃,可获江南叶氏钱财的支持,要燕王许诺徐家仕途安稳,荣华加身;再到联姻失败,徐鹤年又至信燕王以歉意,奉上古玩宝物几何,大业从长计议。
皇上震怒,当场训斥燕王无德无能,革下他在朝中要职,命他禁足燕王府。
又下旨京兆府、大理寺彻查徐家,一点一滴皆不能漏。
燕王大喊冤枉,“从未与徐家通信,更不懂这信上种种是从何而来,儿臣亦未收到徐家的什么古玩宝物!”
皇上将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