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府瞧得一呆,现在的年轻人行事都这么勇的吗?
还是他年纪大了,思维跟不上,落伍了?
“知府大人可是有什么顾虑?”宜川见他满脸惊愕,忍不住问了一句。
“倒也不是顾虑,周将军是负责本城军务的主事人,咱们若是无缘无故......”楚知府有些犹豫。
不是他胆子小,做事优柔寡断。
实在是这个事有些犯忌。
大乾以武建国,对没有接到命令,就擅自夺人兵权的事很敏感。
处罚也很重,一不小心,就会被打为谋反。
谋反啊,多可怕的罪名。
别的不说,天水还有位二十多年前因谋反被流放的郡王呢。
那位郡王被圣祖赐名戒妄!这是多大的羞辱啊。
人家还是圣祖的亲弟,据说是其父以死相逼,才保下了一条命。
他们这些普通官员,一旦被扣上了谋反罪,只怕几族都要搭上去。
楚知府再勇,也不敢轻易干有可能搭上几族的事。
“大人可是担心犯忌?”细心观察的云秋染适时接了一句。
楚知府......
他嘴上不知该如何接口,心里却忍不住吐槽,你可真敢说。
想起三年前入京面圣时,听人说起云家大姑娘时的种种。
再想想儿子对她的评价,以及亲眼看见她之后的感触,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其实这事没有大人想的那么复杂,今上和太后都是圣明之人,不会随便给人定莫须有的罪名。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迅速处理灾情才是重中之重。
哪怕完事之后,周将军跑到御前告御状,我等也能为大人做证。
南沙县的事扑朔迷离,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咱没有去查,暂不好下结论。
但有一点,这三十万的灾民,若不能及时分流出去,在有心人的引导下,一股脑涌进了裕州城,届时事情就难办了。”云秋染道。
“父亲,县主和云姑娘说得对,一旦几十万的灾民一起涌到咱们裕州城,凭城里这六千护城军和几百衙役能顶什么用?
再说了,一旦那周将军有什么异心,煽动灾民......”
楚林一急,也跟着叫了起来。
楚知府听得打了个寒颤,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现在城外汇聚的灾民已有三四万。
他微闭了下眼睛,一咬牙,决定采纳宜川县主的建议:“罢了,就依你们说的办。”
楚知府是个果断的人,下了决定,就不会再瞻前顾后。
先和大家一起,仔细推敲了番该如何操作。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今晚就去找周将军。
理由很简单,外面汇聚了那么多的灾民,知府大人很生气,趁夜上门找他理论。
宜川以宜主的身份同行,冬竹、林浩瀚和南熹,化装成随从,跟在他身后。
至于云秋染,她功夫不行,身上既无爵位,又无功名,实在找不到同行的理由。
楚知府便让她留在府里,并告知,明天会有人来请教她关于种番薯的事。
次日一早,楚知府安排的人就来了。
此人姓丘,是个颇知农事的六品佐官,四十左右的年纪。
丘佐官皮肤黝黑,面貌憨实,看上去不像官员,反倒像长期务农的老农。
云秋染和他聊了几句,发现他对各种农务了如指掌,确实是干实事的人。
便不再废话,将昨晚上已经放到水里养起来的红薯藤提了一捆出来。
解开,又让人拿了一把剪刀,抽出一根,蹲下来,咔嚓,咔嚓。
几剪刀将不能用的部分刷下来,其他合适栽种的藤剪成三寸多长一根的藤条。
剪了两根长藤,云秋染放下剪刀,拿起一根剪好的藤条,对丘佐官道:
“番薯对土质要求没那么严格,一般土地都可以种,唯独不能涝,即不能选容易积水的地方。
不过栽种的时候必须是湿透的土壤,栽种之前,土地需要翻松,累起一排排的堤埂,堤埂的高度......
待土壤湿透之后,将这些藤条插下去,大约插下五分之三的深度。”
她边说边比划着堤埂的高度和藤条插下去的深度。
我进城的时候,瞧外面的土地很湿润,应该是刚下过雨没多久,有没有现成翻好的地,有的话,可以招呼人边筑堤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