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飘零,长街一色。
金陵城上,秦淮河畔,薄冰续着。
月桂树残落,呈现凋零之景。
锦绣皇城中,一座古朴庄严的华庭卷檐斗拱,绣帘高卷,顺着溶溶月色,花影斑驳。
谢府
“陈玉疏,今儿功课做的不行,重来。”
他低声训斥,眉眼映着三分淡漠,手指若有若无的按着宣纸。
郎君正是谢钰,陈郡谢氏的嫡公子。
她是他从秦淮河边捡的,甚至连自己爹娘都不知道是谁。
只见他身穿水墨青竹暗纹衣裳,手中盘着麒麟栗色文玩核桃。
他神色平淡,视线却落在了宣纸上。
瞥了一眼她看着鬼画符的字,谢钰顿觉头疼。
也就只有他家的姑娘,能写出这种字来。
跟林家那小丫头玩疯了,一叫回来就写成这样。
真是头疼。
“哥,你瞧我写的怎么样。”
郎君凉凉望着她,“实在不怎么样。”
陈玉疏勾着他的手指,晃了好几下,“哥,你就饶过我吧,我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几日前,她跟裴秋打了一架,说起裴秋,她就一股气。
她跟裴秋的账算是陈年了,裴秋算是她曾经的追求者,她拒绝之后,这个阴沉沉的官家儿郎便每日都来骚扰。
前几日的时候,裴秋又来骚扰她,她一向秉持着有仇当场就报的性子,跟他打了一架。
他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裴秋不是个练家子,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三个月内别想下床了。
依着她哥的脾性,非得让她在祠堂跪着半个月,否则这事不能了。
她打了人后,赶忙钻到了林成挽家里,不敢让别人知道。
林成挽是她的手帕交,两人的性子一样能闹腾,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在青楼睡了半个月。
等到裴家找上门的时候,谢钰才知情,叫了人把她逮回了家。
不过对于此事,谢钰并没有罚她,反而只说让她写清心诀百遍。
如今都写了二十遍了,清心诀又是苦涩难写,她写了一会儿就不愿意写了,扔了狼毫就窜出去找林成挽了。
两人聚在了枫林中,紫竹林中,兰春雨的酒香弥漫,像是陈了年的,烈性堪比西北烧酒。
林成挽已喝了好几杯,清净面庞上红晕见深。
陈玉疏也好不到哪里去,小脸红成了桃花庞,颇有些海棠醉日的破碎美感。
“要我说,这个裴秋就是不识好歹,竟然还想娶你?他算哪根葱。”
林成挽嗤笑一声,又仰头饮尽杯中酒,大大咧咧的模样,好一个豪情女郎。
“想娶我的人多了去了,他算什么!”
陈玉疏喝多了酒,简直跟个憨头憨脑的小女一样,一会儿拉着林成挽弹琴,一会儿拉着她发酒疯,真是无一不做。
却说她年值十六,去年才过了及笄礼。
便已经有人惦记着给她说亲,多少媒人踏破了谢府的门槛,就想要她这谢二小姐能看上眼。
她就算是看上了眼,谢钰看不上,一切都白搭。
谢钰是金陵城中出了名的挑剔,他妹妹成亲,不是长得丑,就是个子矮,更有甚者睁眼说瞎话,说人家家境不好。
反正是说什么都不答应。
前几年还有些媒婆来谢府,这几年谢钰连面都不露,直接让人撵走了。
谢府的小姐,年轻些的青年郎君也是不敢遐想。
“陈陈,你说你长得贼漂亮,你哥为啥不同意?我哥就很喜欢你,不过求破了脑袋,我爹也没同意。”
搭腔的正是漠北王府的嫡小姐,林成挽。
名字冠的文雅,但是是出了名的能闹腾。
逛花楼,喝花酒,插科打诨起来,能把一个七尺郎君打的认不出来。
前几年的时候,金陵城中的白鹭书院中,对谢钰一眼万年,吵着闹着非要嫁给谢钰,被漠北王关了几年禁闭,这才好些。
陈玉疏睇着她,懒怠着阖着眼,“你哥就别想了,我哥是出了名的挑。林哥虽然还行,但是跟我哥比起来就差远了。”
林成挽又笑嘻嘻的挽着她的手臂,一口一个宝贝儿叫的亲。
“你说,我嫁给你哥怎么样,我要家世有家世,要脸蛋有脸蛋,他应该不挑。”
听着林成挽叽叽喳喳的声音,陈玉疏特别无情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