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曲毕铭没有听到卖花姑娘的声音,也许她耽搁太多时间,那个姑娘已经走远了。
她去往商街,一路流连各个铺子消磨了好一会儿,才到了钟鼓楼。鼓楼下有着半人高的日晷和四层的铜壶滴漏,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向摆摊卖纸扇的老妪问道:“大姐,这个日晷怎么看呀?”
老妪非常高兴:“小姑娘是问对人了,老身最喜欢占这个地方,就是喜欢看时间、听暮鼓晨钟。大致时间看日晷,精确的看那个铜壶滴漏。折扇二十文一把啊。”
曲毕铭继续请教:“大姐,这铜壶滴漏准吗?怎么看呀?”
“啊?折扇二十文一把!”老妪笑着加大了音量,“老身耳朵不好使,二十文一把折扇,三十五文两把!”
“来一把折扇。”曲毕铭掏出钱袋子,也不由自主大声了点,“大姐,这个铜壶滴漏怎么认的呀?”
“这把好,毛边都修掉了。”老妪从身后拿出一把折扇,曲毕铭拿到手上就知道确实做工很不一样。
老妪笑容灿烂:“姑娘第一次进城?我天天在这里看钟看鼓,钟鼓楼好看!从寅正敲钟开始记的,然后就开市了!”说着她突然压低了音量,“早上东西价格慢慢涨到最贵,别那个时候 买。”
“铜壶滴漏一时辰一满漏,里面有刻,一刻就是一刻。”老妪伸出一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曲毕铭看过去,里面果然有一道一道的刻痕。
“一时辰两个时辰,一初一正。”
在老妪的解说下曲毕铭听懂了,这个是说一天干两个小时,每两个小时合并到一起去就是一天干,说法上是一初一正。比如现在是巳初差一刻,就是08:45。
差不多是第一节早课上完的时候。
曲毕铭问了清楚,谢过老妪,溜达进了边上的茶馆二楼一个能看清滴漏内刻度的临床位置,要了壶贵点的白茶,然后等待时间。
巳初了(09:00)。
小二端上了茶,茶是好茶,但沸水冲泡时间有点长,稍微有点涩口,好在回甘是泡出来了。曲毕铭皱了皱眉头。
有个佩着刀的公子过来搭讪:“姑娘莫不是在等人?”
曲毕铭抬头客气地笑笑:“是也不是,消磨时间罢了。”
来人见曲毕铭又盯着漏刻去了倒也不恼,笑问:“小生失礼了,可否大着胆子借姑娘一口茶?”
曲毕铭不想惹是生非,从茶盘捞来一个茶碗,倒了一碗推给他,没有看他一眼。早知道就进包间了,反正过一会儿debug钱又回来了,之前买花就是这样。
那人客气地接过了茶。
一时间似乎有些尴尬,但曲毕铭感觉不到,她的注意力全在窗外的铜壶滴漏上。
那人似乎也在没话找话,他瞅着曲毕铭的脸色并没有生气:“姑娘是在等什么时间?这段时间不如我们随意聊……”
“你已经喝完茶了。”曲毕铭打断他的话,然后想起来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至少不像这个时代的人,“再给你续一杯吧。”
续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反正是来找bug的,再过一会儿她就会被忘掉,于是这碗茶只刚刚到五分,她就放下了茶壶。
她端起自己的茶碗,茶碗上有磕磕碰碰的细微裂痕,边角还有些缺口,但她毫不在意,只端着姿态喝着。
茶是好茶,但还是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