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色很特别。
夜凉如水,寒意渐渐渗透到人的脸上,令咏恩打了个冷颤。昏黄的月亮挂在半空中,在高楼大厦后只露出小半个脸,好像在小心翼翼地窥视着人间的一切。而周围的星光,暗淡得像女人腮边的一颗痣。这个残破的景像,不由地让人觉得伤感。咏恩和苏宜沉默着手挽手走在一条林荫道上。这条相当的窄,枝叶把头顶的天空都遮住了。路上行人廖廖,不时有汽车经过时,车灯扫过她们眼前,给人一种雪白的光亮,下一秒,又让人陷入深深的黑暗中。苏宜挽紧了她的手,她们倚靠在一起,就像一对逛街归来的亲密姐妹。而苏宜抵在她胸口的枪,被厚厚的围巾巧妙地遮挡住了。这明明是咏恩熟悉的地方,呆了四年的城市,这时走上去的感觉已经全然不一样了,一种踏上末路的感觉。她已经全身乏力了,吸了口气,不由地抬头往天空看了一眼,有种凄楚的宿命感觉。这么久:“我不恨你,只是不在乎你的生死。”这次会不会死?咏恩被挟持着推进黑洞洞的房间里时,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苏宜在耳边小声地提醒她,如果她再东张西望或者与宾馆前台的人,路过的人说话或者求救,即使是向人看上一眼,她绝对会扣动板机杀了她。苏宜对任何事情都没有耐心了,心里像揣着一头发狂的野兽,随时随地要跳出来疯狂地发泄一通。她在这个时候碰到了咏恩,从心底里感到高兴。她孤单无助害怕很久了,很需要个帮手在身边。而且如果要死了也有人陪着死,多好。房间里没开窗——所有的窗子都没开,厚重的窗帘放了下来,把外面世界隔绝得干干净净。窗子已经关了一个月了,自苏宜住过来之后,她恨不得把所有的门窗都用木板钉上。房间里有一股让人胸口发闷的馊味,好像是久未开放的地下室发了霉的气味。这本来就是一楼最阴暗最小的房间,窗口长年照不到阳光。房间里的摆设很破落,生了绣的水龙头,斑迹点点的电视柜与衣柜。墙上的壁纸已经明显有些松动。那把颜色浑浊的有布坐垫的椅子上已经很多透露着多任房客的痕迹。当然,这个宾馆最好的房间也不过如此。这是家庭住宅改造的宾馆,可时租、日租、也可长期租住。苏宜看中的也是地点隐秘,且鱼龙混杂。家里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住到这种地方来。房间里唯一的光亮,只有厕所有一盏20瓦的小灯泡,歪歪的固定在一角,光线非常暗淡。很多时候,苏宜都缩在厕所的壁柜下那张放衣服的有靠背椅子上睡觉。她在半夜里经常会突然尖叫着醒来,所以关在厕所里睡觉能让她安心。苏宜把咏恩推进了里面的卧室,顺手把床边的台灯打开了。床边靠墙的角落里有成堆的酒瓶、烟盒,发出相当难闻的刺鼻气味。苏宜一把拿过她身上的包,两手一翻,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在被子上,每一样都拿在手上仔细地看。咏恩提议让她打个电话回家,被苏宜冷冷地拒绝了。苏宜把东西检查完后,点燃了一根烟,一口咬开一瓶酒的盖儿,猛地灌了半瓶酒后,指着咏恩说:“你别想着跑,只要你一跨出这房间的门,我一枪毙了你。()?()”咏恩倚着墙,坐上床上,看着她:“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了,郑南在哪里?()?()”
苏宜把围巾放了下来,却依旧带着帽子和耳罩。她搬了凳子跷着二郎腿,守在了门口。嘴里歪歪地叼着烟,把咏恩的手机翻过去掉过去的玩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