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玄夜这个样子,连门也不肯出,该怎么恢复民间声望呢……
晚尘手上有规律地拍着,瞧着玄夜睫毛不再抖动,呼吸也均匀了,方才减缓动作。
作势窝在玄夜怀里,她想着……
先让辞辛去查查是哪里遇了灾害,得尽快帮玄夜走出天屿山了!
玄夜睡没睡着不知道,白日里打了一架的晚尘,倒是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听着轻轻的鼾声,自行运气调息的玄夜,微微睁开了眼睛。
想起刚刚的拍哄,不禁有些疑惑。
这个小丫头……
还真把他当成孩子了?
小胳膊还搭在他身上……
想来,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真的,很久没有过了。
自师父仙逝起,他身边便只剩下师姐一人。
偏偏那时师门动荡,人心浮躁……
门下弟子,并不认为一个元婴后期的大师姐,一个金丹中期的小师弟能挑起仙门大梁。
为了保住师父的心血,师姐拼了命的修炼;参加各种仙道大会;奔波各地救苦救难。
他就像个小尾巴一般,跟在师姐身后。
他心里也知道,师姐很想多陪陪他,只是分身乏术……
好在,一切都挺过来了。
师姐凭着她卓绝的天资,突破了出窍期,又带着他晋升了化神……
成功保住了仙门在仙道百宗的地位。
可这一切……都被他毁了!
他……克服不了内心的恐惧,拿不起……仙剑……
熟睡中的小晚尘,隐隐察觉到身侧之人灵力波动,神绪不稳,迷迷糊糊地往玄夜怀里蹭着钻了钻。
攥着拳头颤抖不已的玄夜,不安的心,忽然被温暖柔弱的奶香味紧紧包裹……
瞧着怀里鼓着小脸蛋,小嘴还在一吮一吮的小兔丁,他不知不觉间,便平静了下来。
这样毫无威胁,又全身心依赖信靠他的小奶娃……
好像……
往日折磨他的一切——孤独,恐惧,愧责……都被这奶香味阻断了。
如此不堪一击的小家伙都这般无所畏惧,他……还在怕什么呢?
心静了下来,气息也顺畅了许多。
玄夜合上眼睛,很快便陷入了沉眠……
不同于百年间的苦痛挣扎,这一觉……梦里,没有死别……
晚尘醒来时,玄夜还在睡着。
她也不急着起床,只偎着玄夜,兀自嚼着奶疙瘩。
直到天都彻底黑了下来,她才蹑手蹑脚地退下床……
绕过半透明的屏风,来至外殿。
本想掌灯,可想起玄夜的态度,还是作罢。
晚尘想不明白,为何他会抗拒光亮呢?
还在那椅子上,一坐就是三个月……
她悄悄探了探小脑袋,确定玄夜还在睡着。
轻手轻脚地蹬着小肉腿,爬上座椅。
站在座椅上,她找了找角度,踮起小脚,约莫就与玄夜坐着时差不多高了。
抬眼望去,这才看见……
原来……
他能在这里一坐就是数月的原因竟然是……
那应该是她陨落前最后的那个诞辰。
玄夜曾送过她一面透明的滴水镜,镜中有一男一女两道虚影,隔桌对饮。
旁人或许不知,但她清楚……
那镜中藏了他与她的回忆,略加施法,两个虚影便会循循演绎。
如今……
那镜子就挂在正对偏殿座椅的窗前……
镜内,却是一片荒芜。
滴水镜是透明的,白日里,即便摆在面前,若没有碰到,常人也发现不了。
晚间却恰恰相反,黑夜里……那透明镜中的人儿,颜色要比其他处,黑得更浓重一些。
她定睛看着,总觉得今日对酌的虚影,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肉眼不比金睛,晚尘着实看不真切,她跳下椅子,想要到镜子跟前去。
可一降低了高度,便又见不到滴水镜的所在了。
摸索着大概位置,她克制着力道,推着堂前的圆凳靠过去……
许是方位不对,爬上圆凳,却怎么都摸索不到。
扶着窗案,踮着脚,探身够着……
摸到了,再一点点!
圆滚滚的小身体,本就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