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伟强从床脚走向床头,离越漫近了一些,清了清嗓子,语气加重。“只是一个意外,是吗,越漫?”
“我以前没有玩过弩,”越漫急切的说。
“你是来这儿习了那支弩,因为这儿家家都有,你打算学习一下怎么用?”
“嗯,听说很好玩。”
黄伟强叹了一口气,不再盯着越漫,他扫了老孟一眼,然后瞅着自己的手。
他把弩放入袋子,手中拿着那种三棱箭轻轻地说:“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咱们东山镇自从我来之后,从来没有出过伤人案件,我想平平安安在这儿干两年,我就可以调回县里。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出了这档子事,整个东山镇都知道了。”
越漫紧张不安的扫了几眼黄伟强。
“我听话,你当过兵。对枪械应该了解不少,如何安全使用也应该知道。你——”他没有说下去,咽了一口口水。“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请你到所里,喝杯茶。”
越漫猛地抬头,看着黄伟强,又瞬间低下头。“是个意外,”他轻轻说。
“有谁能证明吗?出事时你老婆在不在?”
越漫低着头没有回答,黄伟强见他低着头不说话。“越漫,”他说,“我想跟你老婆谈谈怎样?”他等了一会儿。
越漫头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说道:“她出门了。”
“出事的时候,她不在?”黄伟强看了王治民一眼,注意到他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个奇怪的不置可否的表情。
他说,“刚生完孩子,就出门了。她把孩子带走了没有?我刚才好像听到孩子的哭声。”黄伟强向前走了一步,碰了碰越漫紧抓被子的右手手背。“你这是种镇第一例,越漫。”他提高了嗓门,“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漫抬起头,睁开眼睛,直视前方,仿若空无一物。
他说话的声音就像电脑合成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没有一丝感情。他仿佛就是一个音箱,发出的内容由别人控制。
“我老婆走啦,”他说。
“她去哪了?”
“不知道。”
“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他的声音大了一些,急促了一些。
王治民插嘴问:“她为什么要走?”
“我不知道。”
“你们结婚多长时间了?”
“将近一年。”越漫突然哭了起来。肩膀抽动,呼吸急促,像一只街角受伤的小动物,口腔里发出嘤嘤的声音。
黄伟强觉得他又可怜,又可悲。“走,咱们先出去一会儿,”他说着带头走出了卧室。“治民,我觉得这事不对头,你觉得呢?”
“我也感觉怪怪的,但说不好。”
“会不会是他杀老婆?”
“如果他伤害了他妻子,这事就大了,这事大了。”黄伟强焦躁不安。这事闹大了,回县城可能就更遥遥无期了。
“听说,管承志给他干过活,他妻子住院时,还陪他在医院,”王治民说。
“好,我现在就去,你在这儿待着,别出什么状况。”
黄伟强在去管承志家的路上,给他妻子在省城工作的亲戚打了电话,寻求帮助,简要说了些情况。
令他惊讶的是,远在省城的亲戚对这事居然听到不少信息,要他立即去省城。
晚上八点四十二分,黄伟强走进了一家安静的会所。刚落座,他便直入正题。他把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人们怎么议论这个事,都有什么看法——等等,事无巨细。
他亲戚告诉他慢慢吃,慢慢喝,慢慢说。一副并不着急的样子,和电话里让他立即来判若两人。偶尔会问点细节,但没有评论。
等黄伟强说话终于慢下来。他亲戚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黄伟强慢慢地说:“你是知道的,”声音缓慢且严肃,“现在工作不好做,要成绩,不能出事。现在老百姓比以前难管了,一点小事,就要上电视。
网络这么发达,老百姓啥也知道。坏事是藏不住的,”他亲戚轻叹一声,又继续说:“说句实在的,没有人希望出事,领导们更不希望出事。房价,财政已经够领导们忙了,他们不希望出事。”他亲戚看着黄伟强又加重语气说:“不希望出事。”说完,他坐直身体,干了一大口白酒。“你也喝点,”他说。
黄伟强说:“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越漫杀了他妻子。”
他轻微动了下,后背靠在椅子上。“你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