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安看着延兴帝,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奴才之罪,若是奴才再聪明点就不会了。”
延兴帝脸疼,他身边的大内总管,被一个现在身负重罪的妃子折辱,还就在自己的殿外,这话说出去,让他堂堂皇帝的脸,往哪里搁?
恭王低着头,不敢辩解一句话,他生怕自己火上浇油了。
“给朕把她拖下去。”延兴帝手上的十八子都要捏碎了,“她一个嫔妾,有什么资格自称朕的妻子?叫她呆在自己宫里,好好反省!”
“父皇?”恭王目眦欲裂,感觉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延兴帝现在说不是夫妻了,他之前可是亲口做的妻如此,夫复何求。
延兴帝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
恭王坐在后脚跟上,“儿臣没有要说的,儿臣只是觉得,父皇真是善变,父皇……”
“闭嘴!”延兴帝抓起茶盏就扔过去,滚烫的茶水在他身上浸染出一片深色的水渍,碎片落在他手边,手指被划出一条条稀碎的伤口。
延兴帝瞪着他,“你说什么?这就是你的为臣之道?谁教你的?君臣父子,纲常伦理,你都学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恭王心寒不已,这才是君心,之前在昭仁宫里说的自家人的话,都是骗骗他们,只是当时到了那个氛围,说两句来应景罢了。
“臣知错了。”恭王像个孩子一样赌气。
姜昀冷眼旁观,她和小妹本来也可以双亲健在的,现在却只能看着旁人的一家人团聚。
延兴帝听着他说“臣知错了”,心一下子又软了,他是真的疼爱这个孩子,尤其是现在他落败了,处在下风。
“你啊。”延兴帝叹气,未说完的话都在这一声叹息里了。
田安不动声色地补刀,“陛下要召见贵妃娘娘吗?娘娘还跪在冰天雪地里。”
这一句话明着是在说你的爱妃在受苦,可实际的意思是,陛下,你要心软了吗?外面还跪着个打你脸的人,这里还有这么多在这里等着要公道的人,别因小失大啊。
延兴帝听完,准备伸出去摸一下恭王脑袋的手又拐了个弯,去端茶盏了,“你带人去,把她架回宫里去。”
从拖下去到架回去,谁也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变了。
田安缓缓起身,“是。长宁公,您不是有事要禀告吗?”
他这故意的一问,直接把话语权转交到了姜昀手里,满殿的人都看过来。
恭王倏尔转头,这一次,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长宁公?”
姜昀撩袍跪下,“臣姜昀,谢陛下隆恩!”
她声音铿锵有力,直接印证了恭王的猜测。
恭王看着殿中人脸上各有各的色彩,笑了出来,“长宁公……哈哈哈哈,敢问姜公爷,你做了怎么啊,年纪轻轻就位列三公,这是要把许尚书他们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放在哪里?”
姜昀惊叹于他的蠢,这样的话简直就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封谁是延兴帝决定的,子疑父旨,臣质君意,这本来就是大逆,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再说了,她封了公,不满意的人自然会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他却这么一说,往后姜昀出点事情,连带着许共秋一行人都要被怀疑。
谁听了不得骂他一句啊。
田安满意极了,躬身告退,外面传来贵妃撕心裂肺的喊叫,这一声毫无形象的嘶吼彻底击碎了延兴帝心底的一点点柔情。
“怎么,你觉得朕的旨意有误?”延兴帝被自己儿子逼着,给自己本就不大乐意封的人正名。
恭王脸色一下子刷白,他这才想起来,没有延兴帝的首肯,这道旨意不可能从宫里到中枢去,带着各方的印章送到姜昀府上,最后才被姜昀接住。
“父皇……”
延兴帝越说越生气,也不知道是在借这个机会发泄还是真的为姜昀感到不值,“你个逆子!姜昀在北疆给朕出生入死的时候,你在府中抱着美人喝酒!她下江南剿灭淮阳王的时候,你又在府里!你现在问她有没有资格坐这个位置,朕倒要问你,她不坐,谁坐啊?”
恭王低下头,他这下是真的吓到了,不说话了。
姜昀目光落在田安刚刚跪过的地方,这个人本来应该是她的部下,会跟着她在北疆驰骋,结果现在却步步为营在这深宫里苟活。
姜昀走神之时发现延兴帝和恭王两人都不说话了,马上开口道,“陛下,谢少师这件事,臣还有证据呈上。方才臣赶回府中接陛下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