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爷开了法会以后,京城中确实不再出现那骇人听闻的剖腹取子案。
因着本就是年关将近,各府的夫人小姐又开起了各种名头的宴会。市井街头也是热闹非凡,来善堂求江琬看病的女子也多了起来。
京城中年味愈加浓烈,若说唯一懊恼的恐怕只有谢时渊。
他一边要查剖腹取子的真凶,一边又要担心翟家对江琬下手,压力不小。
这日江琬在善堂坐诊,迎来个不算熟悉的陌生人。
是安远侯夫人,已逝二皇子妃的母亲。
只不过短短半个月未见面,当日风姿绰约的安远侯夫人看着老了不少,两鬓也染上了点点雪白。
江琬替她把脉,“夫人气血两亏,幸好身体向来健朗。我为夫人开张滋养的方子,静心养着就好了。”
“望舒县主看我如今,还静得下心吗?”安远侯夫人眼底满是悲戚。
她与安远侯成亲多年,共育三子一女,二皇子妃胡茵茵是她最疼爱的小女儿。
她虽然和庄贤妃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可一开始她是不愿意让女儿嫁进皇家,更不指望着女儿将来能够母仪天下。
她只是希望女儿能够幸福、平安。
可胡茵茵与二皇子青梅竹马,当上二皇子妃是她自幼的梦想。
后来胡茵茵如愿嫁给了二皇子,半年后又怀孕了,好似已经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了。
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安远侯夫人这半个月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小女儿的音容笑貌。她的茵茵最喜欢笑了,可死的时候却是凄惨的。
安远侯夫人扑通一声跪倒在江琬面前,低语:“望舒县主与大理寺卿谢大人有些来往,想必也知道些内情。求县主看在我中年丧女如此可怜的份上,告诉我茵茵惨死的真相。”
说罢,她居然还要向江琬磕头。
“夫人这是做什么?”江琬连忙去扶她,可一位母亲的决心有多坚定,任由江琬怎么去拉她都不能撼动半分。
“夫人这样是折煞我了,你若是想要知道什么,先起来再说。”
丫鬟连忙将安远侯夫人搀扶起来,又一脸歉意地说她家夫人思念二皇子妃过甚,还望江琬见谅。
江琬叹了口气,她自然不能径直将真相全盘告知,她必须先知道安远侯夫人到底知道了多少。
“夫人刚才说二皇子妃去世的真相,可是听说了什么?”江琬小心试探着。
“皇后娘娘被禁足丽正殿,寄在她名下的七皇子也已经出发就藩。茵茵的死和她一定有关系吧?”
江琬半垂眼眸,不敢透露出一点情绪。
“只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贤妃娘娘又怎么会被陛下送去庵庙,她多年受宠,陛下怎么会舍得。”安远侯夫人笑着,眼角溢出眼泪,“你瞧,我都能看出不寻常,我的夫君和三个儿子怎么就能心安理得地装不知道呢。”
不过是一点权力,许多钱财,哦还有她夫君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名声。
他们就任由茵茵不明不白地死去。
“望舒县主,我也不让你为难。你只消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茵茵。”安远侯夫人面无表情,可落下的眼泪又是那样的滚烫。
江琬的呼吸变得急促,内心如同汹涌的波涛,久久不能平息。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哑着说道:“夫人心地善良,只可惜识人不清,错付了年少时的真心。”
安远侯夫人一怔随即仰天大笑起来,她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眼尾溢出了泪花,小腹都开始抽痛。
“不错、不错,都是我识人不清,是我自以为是她还保留着初心,是我自以为是她能够待我的茵茵如亲生女儿。”
丫鬟见她又哭又笑、神色癫狂,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笑够了,哭够了,她又恢复成往日里端庄大方的安远侯夫人了。
见她眼神坚定,江琬心中暗道不妙。
她一把攥住了安远侯夫人的手,低语:“夫人,二皇子妃一定希望你长命百岁。”
她在劝安远侯夫人千万不要做傻事。
“多谢县主的关心。”安远侯夫人抬头,在江琬一脸关切的脸上依稀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影子。
她笑了,眼底满是怀念。
“我祝县主你心想事成,平安喜乐。”
安远侯夫人离开后,江琬发愣了许久。直到川芎领着下一位看病的妇人进来,她神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