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沓纸摔落在地,江琬捡起其中一张仔细一看,果然是扬州瘦马柳氏的卖身契。
可江四爷这些年除了四夫人白氏,另只有一个厨娘出身的姨娘。还是当年先太夫人瞧厨娘好生养,指给他的。
况且买一个瘦马就够了,怎么一下子买了六个?
江琬脑海里闪过一道光。
莫非昊天观地下密室里的女子,就是江四爷悄悄买来的扬州瘦马?
再看四夫人,她正气恼地抓着江四爷的衣领,尖锐的指甲也在他脸上划出数道红痕。
“够了!”江四爷啪地一声打在四夫人脸上,趁着她终于松手赶紧整理被扯开的衣领,“白氏你不要太过分!”
四夫人坐在地上,唰地眼泪就落下了。
她捂着通红的脸颊,无助地看向严氏诉苦道:“大嫂,这日子我是真过不下去了。”
“四爷不仅在道观里养了六个扬州瘦马,其中一半还是我的体己钱。但凡要脸面的老爷们,谁会偷摸用女子的嫁妆啊。”
此言一出,原本事不关己的江二爷顿时变了脸色。
江四爷更加激动,他指着四夫人破口大骂:“胡说八道,谁用你的钱了。我是用老王爷们给我的赏赐买的人,谁用你的体己钱谁偷摸你的嫁妆了!”
他急于否认自己用了四夫人的钱,可同时也承认他确实买了瘦马,而且一买就是六个。
“呸,你以为买瘦马又是多体面的事情。阿瑶都要出嫁你也是快要当外祖父的人了,也不觉得害臊。”四夫人一抹眼泪毫不客气地斥道。
江四爷又急又气,却不能言明他买瘦马要做什么。
见状,江琬几乎可以确定密室里被关押起来的女子,正是江四爷悄悄买来的瘦马。
瘦马须得从小培养,大多都是家里贫穷被卖的女孩。老鸨精心养护多年,等人一卖拿了钱,自然也不会管是死是活。
那边四夫人还在苦苦哀求众人,应允她与江四爷的和离。说着,她还跪下给几人磕头。
严氏看不得她遭罪,连忙让丫鬟将她扶起。只是她一个寡妇身份,委实不好插手小叔子的婚姻大事。
江二爷亦是一言不发,毕竟不管是和离还是豢养瘦马,传出去都不好听。
“大嫂,当年彦宪的死和江赞也脱不了干系。”
这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严氏瞪大眼睛,不顾病躯扑到四夫人面前,“你这话什么意思,彦宪的死不是意外吗,怎么会和四弟有关系。你快说!”
“白意蕴!”江四爷吼了好大一声。
四夫人下了决心,一字一句语气沉重地说道:“彦宪出事的前一天,四爷恰好回家。我去马厩接他时正好看见他给马匹喂食丹药,当时他还说丹药是作废的,与人没有益处但可以刺激马匹兴奋。”
“我当时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我第二天听说因为马匹奔驰太快,彦宪才会从马车里摔出来一头撞在石头上。”
严氏听了面孔煞白,“彦宪,我的彦宪……”
“江赞!”江二爷冲过去一把揪起江四爷的衣领并怒吼道,“那可是你的亲侄儿,他因你而死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胡说!”江四爷奋力将江二爷推开,转过身居然一把掐住了四夫人的脖子,“贱妇,我让你再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江四爷一脸凶神恶煞,吓得四夫人手脚软乎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四叔父,快住手!”危急关头,江琬手持银针准确无误地扎进江四爷后颈的穴位。江四爷惨叫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江琬又连忙去扶差点被扭断脖子的四夫人。
江二爷心中郁气闷结。即便四夫人所言是真,可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他想了想,只能无奈地让下人先把江四爷带回去。
前厅一片沉默,唯有四夫人的啜泣声。
“四弟妹,和离这件事……”
“和离这件事我答应了。四弟妹你放心,族中长辈那边我会替你去说。”严氏紧紧抓着四夫人的手,眼泪滴落在手背上滚烫极了。
四夫人扑进严氏怀里嚎啕大哭,一边说因为自己的私心才会隐瞒多年,一边又说自己所托非人,无端蹉跎了好年华。
严氏见她哭得凄惨,也不好再细问当年的事情。
第二日一大早,严氏果然请来家族中的长辈,并且不知怎么说服他们同意了江四爷与四夫人的和离。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