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的这头黑白发是那么的熟悉，姜咲闫不可置信的缓缓抬手，想摘掉那面具确认自己的猜想。忽然目光触及到了满目的鲜红，她垂眼看见了夜凉的胸口处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从右肩一直到左腹。

姜咲闫呼吸一滞，将夜凉按着坐下，在柜子里翻找棉布和伤药。

夜凉还想挣扎着离开，却是有些虚脱的又坐回了凳子上，抬头见姜咲闫翻找的快疯了，他轻声开口。

“药在最下层。”

姜咲闫立即从下层拿出伤药快步到了他身边。

拿了棉布打算给他擦拭血迹，却是被他按住了手。

“我自己来就好，血太脏了。”

姜咲闫看他明明都已经虚脱的有气无力了，哪里还会让他自己来。

“血有何脏？！我救治的病人哪个不流血的？”

挣扎着要继续给他擦拭，夜凉却是大力了一些按住她。

“我这个人脏。”

“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你哪里脏了？不就是一点血吗？谁没流过？”

她愤怒的抽出自己的手，开始全神贯注的为他擦拭血迹，强迫自己忽略那一头黑白发。

“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会觉得我脏了。”

低低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姜咲闫手顿了顿。

“有些人看着白净心却是黑的。有些人穿得黑，但他的心是干净的。”

夜凉沉默了。

给夜凉抹药的时候她手有些抖，几次都戳到了伤口处引来他阵阵吸气声。

姜咲闫不断道着歉，她控制着手尽量小心。

直到包扎完为他披好了衣衫，姜咲闫才颤抖着手收拾桌面的狼藉，她盖瓶塞的时候因为抖的太厉害，几次都没能将木塞塞进去。

一只大手伸来握住她颤抖的双手，暖暖的温度从她手背传到身上。

“抱歉，吓到你了。”

清浅的声音并没能让姜咲闫止住颤抖，她刚刚给他上药的时候看见了许多纵横交错的旧伤疤，但是都没有他胸前正在流血的那一道伤口大，若是那人再大力一点他就被整个斩断了。

“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姜咲闫呢喃着，她再没能忍住眼里的酸胀，一颗晶莹的水珠滑落滴到了大手背上。

夜凉见她哭了以为是吓的狠了，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不太善于安慰人，抿着唇拍着她的后背，想让她能安心一点。

“我真的很怕，我不想看着大师兄死，我不想你为了我送命。”

夜凉拍背的手一顿，他轻轻拉开一点距离。

“你知道了。”

姜咲闫垂着眼，她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就是倪月寒，整个大陆上再找不出与他一样的头发，也找不出一样的声音，更找不出一样的眼睛。

难怪她总觉得他熟悉，难怪他像是照顾家人一样照顾自己，难怪她当初说要拜他为师的时候他那么的抗拒。

她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这相处了一个月的人竟是倪月寒，也不敢相信他就是东吴国第一暗阁的阁主。

对了，寒月阁倒过来不就是月寒吗？夜凉……呵呵，寒月霜夜微凉，月寒—夜凉。

呵呵呵……

姜咲闫忽然捂着眼睛笑了起来，原来大师兄一直都在她身边，原来……她从一开始就一直被当做傻瓜一样照顾着。

夜凉将面具取了下来，看着姜咲闫如疯癫般又哭又笑，他抿着唇双手不安的攥紧。

姜咲闫对他的欺骗感到气愤，可是更多的是悲伤，她还是将他牵扯进了这场复仇里，故事的结局还是没能改变。

“为什么，为什么要隐瞒身份跟在我身边？很好玩吗？大师兄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骗的团团转？”

“并非故意骗你。”

“并非故意的？！呵呵……”

姜咲闫心里的痛从知道他身份开始就压制不住，她终于知道梦里大师兄为什么会变成夜凉了，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啊！！

“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担心我被人骗了？担心我被人拐走了！？你现在难道不是在骗我吗？！”

“我有想过让你早点知道的。”

姜咲闫微怔，是啊，他有提醒过，也给过她机会让她知道身份，可是她都逃避了。

“大师兄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