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用没骨手法描绘:月光下,白鹤飞舞,题字:月下鹤唳。这画恰如沈鹤逸其人,清新脱俗。
沈鹤逸斜倚在典雅的贵妇塌上,睫毛的阴影在面孔上投下两枚小扇,温和优雅。苏镜坐在对面的摇椅上,把尺八抱在怀里,像轻轻抖甩自己的头,又用一只手接过沈鹤逸递过来的毛巾,拭净脸颊上的水珠。笼灯的白色灯光下,沈鹤逸终于看仔细了苏镜的样子。
女子极年轻,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是沈鹤逸的同龄人。一头微长的黑发悬垂及腰,聪慧的额头下是淡青色的鸦羽一样的眉。
她的眼睛最引人注目,像里面藏着星辰。不知哪个艺术家曾说,做艺术看似最需要天赋,其实最重要的确是真诚,因为真诚是链接自己的内心与世界的纽带。苏镜的眼神如此诚恳清澈,像里面有随月亮牵引的浅蓝色潮汐。
沈鹤逸不急,他没有诘责苏镜拒绝了他的合作提议,也没问苏镜为什么会没有住的地方。他只是慢悠悠坐在那里,以一种绝对包容、令人舒服的姿态,静静等待苏镜自己开口。
“……鹤逸,谢谢你收留我避雨,今天给你添麻烦了。”苏镜看着沈鹤逸,以轻柔婉转的江苏口音流利地开口了。
沈鹤逸不置可否,他从苏镜的眼睛里看出了她的天性,人的眼睛里流露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房租到期了,我……”苏镜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沈鹤逸止住了。
玄关处堆满了兰兆传媒集团做的中国古典文创,沈鹤逸体贴地抽出一件印了寒山诗的文化衫与百褶裙,交给浑身湿透的苏镜做更换之用。他轻轻抛下一句:“这是换洗衣物,屋子里有客房和床,今夜就在这里留宿吧。我去隔壁住。”
一边拿好钥匙,走向对门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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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隐约乐音将沈鹤逸惊醒,那音波,像宁静清澈的水流汇入浩渺烟波的汪洋。澹澹寒烟升起,皎皎明月悬空。
洁净而明亮的声音。
音乐可以使人内观,沈鹤逸觉得自己的内心被涤荡净了。
阳光射入悬窗,已是清晨。
随着尺八的乐声氤氲蔓延,一阵泠泠的古琴音加入进来,移宫换羽,声发清商。两种声音互相缠绕、推进,共入佳境。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逝在空气里,一曲终了。
沈鹤逸出现在门口,他怀里抱着古琴,敲响苏镜的门。
苏镜开门,惊讶地发现与自己共同完成曲子的人就是沈鹤逸。
“是什么曲子?”沈鹤逸问。
“是我根据师傅的教授自己创作的曲子。”苏镜不好意思地微微脸红,“名字叫《心谛》。还有,你的古琴技巧很好。”
沈鹤逸笑了。
心谛,心谛,真是乱人心曲。一夜的辗转反侧,苦思冥想,使沈鹤逸对苏镜是谁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人会无数次爱上同一个人吗?
沈鹤逸有作为学者的缜密,也有情感上的敏锐。
“你昨天的演奏,为什么不吹这一首,感觉更加动听。”沈鹤逸问。
苏镜摇摇头,“尺八的古曲,也很动听,但我自己写的曲子,只吹给懂得的人。”
她小心端详着沈鹤逸的神情,补充道:
“你很喜欢我的尺八吗?”
苏镜的声音与语气一如十几年前一样轻软柔美。
沈鹤逸心说,喜欢的,一直都是。
回忆在脑海中蔓延,他想起苏镜救自己的往事,心中温暖蔓延。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眨眨眼说:“那么,如果我想学,你愿意教我吗?你看,你暂时无处可去,不如用教授尺八换取这里的住宿。”
他尽量不刺痛艺术家纤细的自尊心,心底里暗戳戳盼她能留下。
但她还是被刺痛了。苏镜垂下头,有些难过:“好吧,如果你能把这支尺八吹响,我就教你。而且同意参加你的那个什么‘中之人’。”
吹响,这能有何难?
沈鹤逸接过檀色的纤细尺八,握在手里,感受到了竹子的厚重沉甸。
他俯首,嘴唇微蹙,对准尺八歌口。
“嘶嘶”无论沈鹤逸怎么吹,都只能出气音。
苏镜捧腹大笑。
“哈哈,尺八最难的就是吹响,我由第一次摸尺八到吹响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