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过初晴，新岁已至，鎏金阁内一片喜气洋洋。

一大早，丫鬟下人们就里外忙活起来，将一间间屋子打扫干净、重新布置一番，除去旧岁的秽气。待屋子打扫亮堂，再贴窗花、挂结彩，每间屋子正中都摆放一瓶娇艳牡丹，最后再在屋檐挂上一排红彤彤的大灯笼，好不喜庆。

四公子买了许多名贵药材，命凛月熬好每日送到清心院。

宋意之久病不起，一方面是心病成疾，一方面是宋跃送来的药药不对症，药效不大。喝了凛月熬的药汤，不过半月，咳疾就好了许多，已然能够下床走动。

待凛月等人布置完望月楼，宋清宁便带她前往清心院。

“凛月，你帮衬着玉茗。我进去看看二小姐。”

凛月听话地点点头，玉茗见四公子一脚已迈入小姐的卧房，便偷偷拉过凛月问道：“凛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凛月一头雾水。

“就……四公子回来后你有没有侍寝啊？”

“虽然我是公子的贴身丫鬟……”凛月脸色一红，支支吾吾：“但公子尚未及冠，怎、怎么会……你快别说了！”

玉茗尴尬一笑：“好、好，不说这个。”

凛月拿起扫帚，大力挥扫着，一时间，院内灰尘漫天。

她想了想，又低声说：“况且公子心心念念的只有二小姐……”

是啊……四公子刚回来第一个见的就是二小姐，阁主置办的物件全给了二小姐，手里分得的赏金也都给二小姐买了药材……

“可是，二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公子的姐姐……”凛月眉头一皱。

玉茗听罢，心头一沉，是啊，就算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十年来早已姐弟相称。凛月能看出来，玉茗又何尝看不出来，四公子看二小姐的眼神柔情似水、脉脉含情，绝非只有姐弟之情。可在这鎏金阁中，这份感情是万万见不得光的。

“凛月，别说了，公子本就把小姐当作亲姐姐，是从小到大的手足之情。”

凛月听出了玉茗话中之意，“公子待二小姐好，凛月也要对二小姐好。” 她说道，手上干活更加麻利了。

卧房内，意之刚刚换好新衣，拉开屏风，就看到宋清宁站在面前。

他身穿一件深蓝色锦缎袍，肩披墨色金丝狐皮大氅，一根金玉簪子将青丝挽起，气宇轩昂、翩然而立。意之凝眸仔细看着他，两年未见，他的变化极大，兴许是战场炼就了他一身男儿气概，他的面庞比从前多了些攻击性，眼神也更坚定凌厉。

他也正细细端详着她。

她如今病好了许多，脸色红润起来，虽不施粉黛，却仍有倾国倾城之姿。她穿了他送的新衣，那是件淡黄色绸缎衫，搭配一件粉色牡丹貂皮袄，衬得她唇红齿白，十分动人。

见她还披散着一头秀发，宋清宁上前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正欲抬手，宋意之脸一红，躲避道：“不可……我自己来。”

伸手夺过梳子，对着镜子仔细梳了个百合髻，仰起头笑着问身侧的宋清宁：“好看吗？”

宋清宁眼底含笑：“好看——不过，少了点东西。”

他从袖中拿出一支漂亮的珠花金钗，小心为宋意之戴上，满意点点头：“这样更好看了。”

意之看着镜中的自己，和半月前俨然判若两人。

破败的清心院，也能装点得体体面面；被视若草芥的二小姐，也能打扮得明艳动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镜中自己身后那个盈盈笑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收拾妥当，出了房门，凛月、玉茗二人已经将院子打扫得焕然一新了。房门外贴着精巧的窗花，两盏火红的灯笼高悬。

二人都是头一次见二小姐穿得这么漂亮，眼睛都看直了，呆呆说道：“好美。”

看到小姐脸上因喜悦而泛起的红晕，玉茗心里也暗自欢喜。

宋清宁说：“我给你们二人也准备了新袄，凛月带玉茗去取了换上吧。”

凛月雀跃道：“是！”

两个小丫鬟走了，宋清宁才柔声对意之说：“荔枝，新岁之夜，我们陪父亲吃完饭，就出去逛灯会、看烟花，好不好？”

宋意之长这么大，还从未踏出鎏金阁半步。鎏金阁那么大，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她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更别说逛灯会、看烟花了。

“好！” 她满心期待回答。

团岁饭摆了好几桌，阁主、众长老、大夫人、大公子宋清源、三小姐宋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