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议事堂出来,尘长老将堂中对话一五一十讲给了宋清宁。
宋清宁此刻正在忧心宋意之,连听到“阁主之位传给四公子您”这句话都没有太大的波澜,着急地问:“樊长老真的说,要处死二小姐?”
“是。公子,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眼下二小姐已经揽下了所有的罪状,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吧……”
“难道就让她替我去死吗?!”
“公子……你冷静一点,樊长老说要处死的前提,一是他们不再翻供,二是祁祝作证。二小姐和龙峻,肯定不会再翻供了。那么……”
宋清宁冷哼一声,说:“你舍得杀祁祝么?”
“我……这……”
宋清宁问:“传位仪式在何时?”
“明日是老阁主头七,又要为阁主守孝三天,所以传位仪式一切从简……”
“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时间。”
尘长老还是第一次见到四公子如此不淡定的样子,看来他是真的很担心二小姐的安危。他叹了口气,说:“明日一早,就可以去主事殿,将鎏金指环交给你。”
宋清宁低声说:“明日我会趁着头七,长老们无暇顾及刑房之时,将二小姐放走。”
尘长老倒吸一口凉气:“你才刚坐上阁主之位,难道就要违背家法吗?”
宋清宁冷笑:“那是宋家的家法,不是叶家的——尘长老放心,我已有计策,祁祝不会死、二小姐不会死、你我也不会有事。”
次日,京城。
顺亲王段祈衡与辅国将军之女喜结连理,喜宴办得奢华铺张,十分隆重。
喜宴临近尾声,段祈衡端着酒杯走到段祈年身边,醉醺醺地说:“七哥!七哥啊……七哥,没想到吧!我比你先娶妻。”
段祈年眉头一皱,有些尴尬:“顺亲王跑到我这来做什么?马上要入洞房了。”
“七哥,明日你就要走了,今日一别,何时才能再见啊……”
“……又不是生离死别,中秋节和除夕我都会回京。”
“对了,七哥,你有没有听说,你们落颐出大事了……鎏金阁的老阁主死在少阁主的新婚夜……你说,吓不吓人!弄得我今日成婚,还有点害怕呢……”
这个段祈衡,一喝点酒,嘴就没个把关的。
“大婚之日,你说这些干嘛?不吉利。”
“呜呜呜呜……我只是提醒七哥,落颐恐怕不太平,你要小心……”
段祈衡又喝了一口酒,不知道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借着醉意说真心话。
在段祈衡的心里,段祈年比他的亲哥哥,也就是当朝皇帝,还要重要些。段祈年自小聪慧过人,琴棋书画、骑射作战,就没有他的短板。
他从小就爱跟在段祈年身后,听到皇叔们夸赞段祈年,他也美滋滋的。
如今落颐不太平,他是真的担心段祈年——他在落颐没有兵权,他的母妃郝太妃又一直在京都宫中,照拂不到他,万一真有什么事……
可他连这微不足道的关心,也只能借着酒劲糊里糊涂地说出来。他是如今的顺亲王,他再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和段祈年的亲近。
老阁主头七祭拜尾声,眼看着快到申时,宋清宁借口自己身体不适,先行回去休息。
他从祠堂一路疾走到刑房,命令管事说:“把二小姐的镣铐解开,还有玉茗的。”
管事纹丝不动。
宋清宁脸色冷厉,将右手伸到管事面前,一枚沉甸甸的鎏金指环说明了一切。管事赶紧跪下行礼:“见过阁主——”
其他侍卫也跟着行礼,口中喊道:“见过阁主——”
此时宋意之和玉茗受了刑,浑浑噩噩中惊醒,就看到刑房中的侍卫们都齐齐跪拜在宋清宁的面前。
宋意之知道,他已是阁主了。即使浑身作痛,她还是勾起嘴角笑了,这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是开心的。
宋清宁也懒得绕弯子了,只说:“放人。”
“阁主,这……樊长老说……”
“怎么?樊长老今早亲自为我戴上鎏金指环,难道我的话算不了数吗?”
“没、没有。只是昨日大夫人、今日阁主您,让小的很难做啊……”
管事虽然嘴上嘟嘟囔囔的,手里还是照做了。他解开了二小姐和玉茗的镣铐,说:“小姐,出来吧。”
宋清宁神色一凝,厉声问:“大夫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