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厌生没有注意到,苏纯垂下的眸子里闪过阴狠的神色,等她再次抬头时已经恢复了自然的神情,仿佛还是那个慈母。
“还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小杂种”苏纯冷笑一声。还以为前几天的血性起来了,没想到还是跟他那个疯子母亲一样,愚蠢。
苏纯渐渐回忆起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刚刚嫁给贺启的时候,她那会也怀有对豪门爱情的期待,她把贺启当丈夫,当自己孩子的父亲。
如果不是她打扫贺启房间偶然掉出来的一张微微泛黄的老旧照片,也就不会打破和谐美好的爱情。
那是一张年代久远,好像被精心珍藏又泛着点褶皱的照片,贺启一定是常常拿出来抚摸。
照片上的女人约摸二三十岁但已然能看出清丽柔美的五官,不施半点粉黛,肤色白色像纸,她正浅浅的笑着,她垂着眼眸的气质温温静静的,眼角还有一颗小痣,流露着一种独特的灵气。
苏纯静静凝视着照片,这个女人的眉眼间酷似贺厌生,都有那颗令人讨厌的泪痣。
这是贺厌生的母亲,她从未见过的女人。苏纯想。
她屏气凝神的将照片翻了个面,用钢笔书写已经褪色的文字跳入她的眼睛,“彻底失去一个人,不是她越走越远,而是她再也睁不开那双明亮的眼睛,温柔且有力量。”
“我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妻子,如若我有再娶,也恳求你理解我,我不爱她。贺家也不能绝后。”
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好像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但贺启苦苦执着何尝不是伤了苏纯的心。
“你嫁给我,我不会委屈了你。”苏纯脑子里浮现着贺启的承诺,她陪他这么久,他也仍放不下那个她吗。
苏纯死死捏住照片,果然,贺厌生的母亲和他一样,都那么令人讨厌。
爱而不得好像是贺家的常态,贺厌生也不例外,苦苦执念从来不得善过,但都不曾放手。
从那天起,苏纯面上精致淡然,像戴了一层面具一般完美的没有一丝破碎的痕迹,她与贺启相敬如宾。仍尽心尽力的管着贺宅,做好这个女主人。
直到她怀上了贺酩,她完美的面容下才多了一抹柔和,她不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似乎只要是泫然欲泣般楚楚可怜,就能引起男人的心疼。
似乎只要她能赢得贺启的关心和在意,她的酩酩就能好过一点。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已经分不清这是爱还是恨了,只是在这场执念中,她从来没有赢过……
真心是最不要紧的,但城府可以助她得到一切。
——————————————————
冬日的暖阳带着点微微刺眼的光芒,这么快都十二月了啊。
黎戚戚叹了口气,离期中考还有半个月,她看着眼前布满红叉的试卷,心里苦恼。
宋祈安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来了,准确的是消失在她生活里已经一个星期了。他不会真的只是为了避免给她补课就消失吧。
“不至于吧,她又不会缠着他!”黎戚戚愤然。正当她拿着笔戳着脑袋,写不来这题就跳过,一来一回的,她面前一片空白。
她本想抬起头放松一下,宋祈安的身影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眼前,她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是幻境?
还是梦。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黎戚戚捏上了宋祈安的脸,含含糊糊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温良的触感顿时让她清醒,她像被雷击中了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