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宝坐到桌边,端起刚放下的碗筷,陪着舅爹他们一起吃。唐文秀麻利的冲了一大汤碗葱花鸡蛋汤端出来。
婆婆指指身边的椅子,唐文秀扯着手帕擦着汗过去坐下。婆婆把扇子换个手,呼呼的给她扇着。
白玉宝细嚼慢咽的看着舅爹喝了一口汤,抓起一个馍,几口就咽下。他瞟了一眼对面的男孩也是一个馍,几口就没了。他低头小口小口的抿着碗里的粥,等他们一人吃下三四个馍了,他才抬头:“舅爹,你吃菜。”又对大男孩说道:“你也吃菜,这都是大早买的新鲜菜。吃,吃完了我母亲在弄。”
男孩咽下塞进嘴里的一块馍,有些不好意思的嗯嗯着点点头。白玉宝端过舅爹面前的碗,给他舀了一碗鸡蛋汤。
“你也舀汤喝。”
男孩顺从的端起碗,舀了大半碗汤。
“你叫什么名字?”白玉宝看着他,微笑着问道。
“孙好吃。”
白玉宝噗的一声笑了:“好听,响亮,谁取的?”
“我爷爷。”
白玉宝看向身边的老舅爹,老舅爹正舔着手指,舔着碗。白玉宝问道:“舅爹,你吃饱了没?”
“饱了,饱了,吃饱了。”老舅爹打着饱嗝连连道。
对面的孙好吃,还在继续吃着。桌上几个菜碗里的菜都吃光了。他喝了一口碗里剩下不多的鸡蛋汤,伸手又抓起一个馍塞进嘴里。
白玉宝看着桌上菜没了:“我叫母亲炒个菜来。”说着起身往灶房走。
孙好吃一把扯住他:“不炒,不炒,没菜也好吃。”
“你十几岁了?”
“听爷爷说我比你小两个月。”
“你真会吃。会吃又会长!比我小,个子包得了我。”
“我还总是饿着肚子,要是天天都能吃饱,一定比现在长的更高,更壮。”
“你挑的动担子吗?”
“百十斤的担子,挑个十几里,不歇脚。”
白玉宝立起大拇指:“真有力气!”
孙好吃咽下嘴里的馍,喝光碗里的汤,擦了一把嘴角,双手撑在膝盖上:“有力气有什么用!”
白玉宝戴着帽子,带着孙好吃往麦田走去。麦田里,长工们正弯腰挥镰在割着麦子。
白玉宝领着孙好吃走到一棵树荫下,揭下头上的帽子扇着:“很热吧?”
“还好。那些长工,那些田都是你家的?”
白玉宝微微点点头。
“这么多,一年要打多少担粮食?”
“多吗?”
“这么大一片?这麦子长的是真好。”
“我大爷爷,爷爷早年上无寸土,下无立足之地。你们家现在过的日子,相比于我大爷爷、爷爷兄弟俩早年间的日子来说,就是他们向往的,天堂的日子。”
孙好吃睁大眼睛惊讶的看向白玉宝。
“不相信,对吧?”
“我大爷爷12岁带着5岁的弟弟住在山洞里,别说能吃上一口饭,能有一处睡觉的地方。他们白天寻找着树上的野果子、煮着在草地里找来的菌,填肚子。
晚上我大爷爷抱着弟弟,缩在洞角里,整宿整宿的瞪着眼睛,怕有野狗来吃他们。”
白玉宝讲着讲着,喉咙硬了,眼睛红了。
孙好吃默默地听着,深深的低着头听着。
“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像这么热的天,还陪着他们一起割麦子。”
“家里请的有长工、短工,姑爹那么大年纪,这么热的天也还要下田帮忙割麦子?”孙好吃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爷爷常说:三起早日当一工,不怕冬天刮北风。阳春三月门前坐,七黄八月眼馋别人黄谷垛。这些田都是我大爷爷、爷爷老兄弟俩,起五更睡半夜劳作,一分一文攒钱买下的。”
孙好吃看向大片的金黄色的麦田:“你家人手够不够?我回家叫我父亲我叔来帮忙。”
“不用,早都雇好人了。”白玉宝望向麦田,淡淡的小声的说道。
堂屋里,老舅对外甥媳妇唐文秀说道:“我这趟来,凭着这张老脸跟外甥媳妇开个口:跟我来的是我大房的孙子,跟你家小外甥孙同年。你能不能留下来跟小外甥孙做个伴,让你家里长工带着他学耕种。
这孩子要是再留在家里,再过两年就跟他老子一样,一生就废了。
我呢,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这吃了上顿无下顿的日子,我也活够了。就指望着这一群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