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震，惊恐的侧眸望去。

却见来人兰芝玉树，高洁清贵，美得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君。

他薄唇轻启，睁大的双眸纯净如水：“姐姐，你是话本子里走出来的仙女吗？”

桑知才意识到，这人似乎神志有些问题。

在桑知呆愣的注视下，男子又从大袖中掏出两个彩色的玩意儿：“仙女姐姐，陪我玩皮影戏好不好？”

烛光摇曳下，从门外可以看见两道身影交叠，男子焦急的低呼一声：“仙女姐姐……你慢些。”

直至第二日傍晚，桑知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被送回桑华宫。

她一推门，脊背瞬时一凉。

只见周烨负手而立，背影似乎都阴恻恻的冒着寒气。

第十章

周烨转过身望向桑知，语气阴冷：“你伺候人的本事见长，一个傻子都对你赞不绝口，竟还满意到要向皇上求娶你。”

伺候他玩了一天的皮影戏，确实……也算伺候的好。

桑知紧抿着唇静默不语。

“你知道那是谁吗？”周烨见她不答，又是冷冷一笑。

“他是邺国端亲王伯臣，生来就是个傻子，而皇上已经同意将你送去和亲。”

“料想你是欢喜的，毕竟你缺男人道连个傻子都甘之如饴。”

面对周烨的刻骨嘲讽，桑知一言未发。

如今她对自己是生是死已经毫不在意，一心只想让哥哥早日入土为安。

桑知面色苍白：“我嫁，只是请你兑现诺言，放过我哥哥。”

周烨面上瞧不清喜怒，“后日就是你的大喜之日，届时你便能看他最后一眼。”

待她走后，桑措从阴影中现出身形：“让她离开桑国，往后便无法掌控了。”

周烨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该留活口。

他皱眉回道：“无权无势的孤女嫁给一个傻子，能翻得起什么风浪？死了太痛快，我就是想看她一辈子活在痛苦与嘲笑中。”

两日后，城门。

桑知头顶凤冠，身着嫁衣，一步步向着那道在空中摇晃的身影走去。

那身影囚服上满是血迹，蓬头垢面的被吊在城门上。

曾经风光霁月的太子，死后落得个千古骂名，尸身被吊在城门上受辱。

这一切，都是拜周烨所赐，亦是拜她所赐。

脑海闪过哥哥身着太子服朝她微笑的模样，桑知这一瞬连呼吸都在痛。

耳边蓦然响起哥哥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知儿，你听话，你是公主，也只要好好做一个公主。”

是啊，她是父皇与哥哥捧在掌心的小公主，亦是桑国皇室尊贵的长公主。

一个公主，可以卑贱的死，不能没有尊严的活。

她走出城门，已经红了眼。

为她送嫁的是周烨，他负手立于城楼上，黝黑的瞳孔清冷冷将她望着。

桑知拖着长长的裙摆，一步一步登上城楼：“出嫁之际，特来叩谢摄政王。”

“谢我？”

在周烨复杂的目光中，桑知两手在额上交叠行礼。

“一谢摄政王言而无信，幼时在太学老树下许诺娶我，如今亲手将我送上花轿。”

周烨瞳孔蓦的紧缩，这是他与皎儿幼时的故事，桑知是如何知道的？！

“二谢摄政王恩将仇报，周家通敌叛国乃是死罪，为了保你性命，我才强嫁于你，可你却亲手杀了我的父皇与哥哥。”

桑知再对他一拜，周烨的脚步不自主向后挪了挪。

“三谢摄政王替我物色了一桩好婚事，此去山高路远，只望今生来世，我与你生死不复相见！”

周烨心中混乱无比，两眼怔怔的桑知自袖口掏出一个白色玉佩。

触及上面的越字，周烨的双眸瞬时猩红骇人，这是他当年送给皎儿的玉佩，为何又会在她手里？！

下一刻，却见桑知猛地将玉佩掷在地上！

‘啪’一声！

周烨眼看着玉佩碎成两半，心猛地抽动了一下。

他上前要捡，就见桑知猝然后退一步。

风吹起她的红嫁衣。

周烨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而这个猜测令他感到恐惧。

他不顾一切的飞身上前，想要抓住桑知。

但是迟了。

桑知已纵身跃下城墙。

周烨赤红着眼，眼睁睁看着柔软的红绫自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