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他想滋润自己的嘴唇,但是如此小的一座城堡,每个人每天只有一罐水配额。绝对不许多喝,否则一旦相持日久,没粮食还能撑下去,没水就是彻底完蛋。
霍腾也不能多喝水。
至少不能明面上多喝。
城楼下面,作为临时女主人的阿梅利亚亲自担任分发粮食的主宰。她的眼神的确毒辣,很快从中抓到了几个假冒别人领取粮食的混蛋,这几个家伙被直接拖出来鞭打,打完推入苦役营,接受没完没了的死亡苦役。
按照霍腾的神选先定论认定,这些人死性不改,属于被上帝直接抛弃掉的罪人。祈祷和忏悔都是没有用的。
罪人,不具备被上帝拯救的价值。
如果被教会听说他敢这么胡扯,恐怕一击开除教籍的惩罚都是轻的。
“一人一罐,喝完可得明天再取!一人三个饼,吃完明天再来取!”阿梅利亚巡视着境下的民众,但心思其实早就飞到了城头上。
在这最重要的时刻,霍腾根本不敢听阿梅利亚带来了什么样的好消息。
哥廷根的那一边,琼丝到底诞下的是男是女,是健康还是病恹。霍腾生怕自己如果知道了,就无法痛下心来继续在诺特海姆与伯纳德对抗。心里如果有了孩子作为寄托,就软了,仿佛被洪水泡泛的山根,不知何时就要塌陷。
男人心要狠。
至少在这一刻,霍腾开始感觉他逐渐理解了刘备的韧与厚,冷与狠。
而在城头上,霍腾手里倒提着海龙枪,身边的侍从紧紧举着盾牌,巡查着每一个角落。
“他们的海龙、半海龙,我们也不是没打过交道。其实也是害怕投枪的嘛。我们紧急修复的投石机,还能投掷石头和长矛,也能扔沥青罐,不要吝啬,看见的时候就往死里招呼。把我们的标枪手都喂饱了,到时候谁扎不穿海龙的皮肉,我敲他的脑袋罐!”
霍腾不住的叮嘱,不住的重复着同样的话。
他费尽心力的把投石机与沥青罐藏起来,又将最精干的投矛手调遣到第一线。目标就是防住伯纳德的战争巨兽。
值此之时,霍腾才惋惜自己的家底还是太浅薄。无论是铁匠铺,还是研究科技的修道院都只是刚刚开始,如果战争能够晚上两年,如果霍腾与康诺莎晚两年宣布独立,或许会打的更从容。但此刻,说什么都晚了。
霍腾看向了自己的坐骑快灵,这头有四分之一狮鹫血脉的坐骑,这时正和一群军马站在一起,不安的左右摇晃着头。
“回去之后,让半身人交代清楚,北方哪里可以找到更好的战争巨兽,我们吃了萨克森人的亏,不能记吃不记打啊。”霍腾稍显松懈的和随从们说着。
他假装心情轻松,而侍从们则以稀稀拉拉的回应,假装他们的心情也还算可以。
但其实每个人都没有底,这仗,到底还要怎么打?
萨克森军。
“小伯纳德已经装车,被汉姆斯特子爵送到戈斯拉尔城安置了。其他人,汉姆斯特也各有安排,让他们或是逃命,或是去戈斯拉尔吃顿饱饭。”
从属的骑士为公爵大人说着河对岸营地的状况。
那边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伯纳德的威望有了明显的长足下降,以至于人刚走,士兵就彻底没了军心。
“这都不重要,全都不重要。”
老伯纳德的手不自然的抓着裤子,他将仅剩下的精力,全都用在了一个地方,诺特海姆!
这座小城堡,北边的村,即将迎来历史性的高光时刻。
会有五千分属双方的军队,在这里展开惨烈的厮杀,以争夺那一片土地的归属。
也许对于比隆家族来说,诺特海姆与哥廷根实际上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毕竟比隆家族的固有领土已经足够大,足够富饶,有车船牛马之利,有四海商货之富。如果有那么一个梦里,老伯纳德可以梦回到两年前,他也许会警告那时候的自己,不要打哥廷根的主意。
但开了弓,可没有回头箭。
“公爵大人,已经派使者出发,前往修道院迎接狄马尔殿下回到吕讷堡。”
另一个侍从匆匆的送来最新消息。
由于小伯纳德被阉,这老大公国的合法继承人只剩下了两个,一个是从修道院里接出来,放弃曾经发过的誓言的狄马尔;一个就是同样从修道院里出来,此刻已经跟随汉姆斯特踏上归途的歌蒂斯迪乌。
“好,这样我就可以全身全意,放弃一切顾虑的与霍腾恶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