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檀延低头,外套敞开,里面薄透睡袍。
刚才走的匆忙,睡袍松垮,外套未扣。
羔脂玉肌映现,升温后红扑扑的。
受惊一般双手交叉裹紧外套,裴檀延埋着头跑进侧门。
裴宅侧门外石板路空旷,偶尔落下几粒四季桂。
夜晚微风卷过树梢,撩拨起宽平的叶片,吹散霁月的余香。
——显出一个人细长如针的影子。
发丝被揉搓抓扒,一只手不断地扯动发尾,另一只掐住脸颊。
试图禁锢狂暴的怒吼,双眼突瞪,死死射向侧门。
一段时间过去,捂嘴的手甩开,尖利压制的叫嚷,破碎玻璃扎耳般响彻。
装满的不甘,溢涌的嫉妒。
裴柔双在事情失败后,几次观看视频,被阚汀晏身后的男孩吸引。
看样子,她和男孩的关系,不算陌生?
九点出门约见了混子们,既然陶晤不肯帮忙,裴柔双就自己来。
回来打车,在老宅附近提前下车,不让别人看见。
走侧门。
合作达成,她心情舒爽,拐角后是一片刺眼。
裴檀延对着她,埋在一个人肩头。
从背影看,阚汀晏无疑。
裴柔双双眼猩红刺痛,她对裴檀延的记忆。
看见有关的东西,脑中就能浮现齐耳短发跪地小哥哥。
本就破碎清冷,阚汀晏凭什么肆意蹂躏她 裴柔双——供在心顶的人。
怨毒是一种会发芽的东西,三年的隐默扎根,在这一天破壳出土。
裴柔双打开视频,经过剪辑,视频在阚汀晏即将群殴的时候终止。
刺激神经,仿佛解压药一样数次观看。
眼角余痕泪渍,凄苦惆怅。
眼底早已惊涛骇浪,锋芒四起。
-
回到小店,洗掉水池的碗筷。
外婆睡着后,拉下卷帘门,熄灯。
躺在床上,单祁渊睁大眼睛望天花板。
下雨时会渗水的墙顶,泛着黄褐色的斑。
脑海里涌现出阚汀晏块块惊心的淤青。
愧疚,后悔蚕食着他的神智。
如果不是自己恐高,她也不会受伤。
虽然说没事,肯定是因为自己,才这样说。
双手放在胸前,比划,祈祷。
他没有专门的信仰,只是小时候,大人常常在祝愿的时候用。
也希望能够为她祈愿。
抬手关掉小夜灯,手臂略过鼻尖,清透草味的药膏。
单祁渊凑近猛吸,舒爽不刺鼻。
安神药一般,他嘴角微扬,渐渐合眼。
如果瀑布三千有源,那一定是年少欣悦。
...
命运喜欢勾起少年无限的幻想希冀,然后在声声祈愿中,倾倒湮灭。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境时间线混乱,基础色调灰蒙阴暗。
梦里他拽着一个兔子玩偶,在金碧辉煌的别墅前哭泣。
母亲一会儿安慰他,一会儿冲上前和人理论。
母亲也在哭,拼命地声嘶力竭地想要诉说,坦明。
结果都是一次次被从楼梯上扔下。
昔日贵太太,疲惫憔悴的倒在他身侧。
惊慌害怕,他不敢看镶金大门里人们的脸。
在他眼里,那些都长着恶魔的獠牙,嗜血残暴。
他哭喊着去扶母亲,体质原因,12岁瘦小的身躯扛不起心如死灰的母亲。
镜头突然转换,母亲还在哭。
一个名为父亲的人,全身盖着白布躺在床上。
他找不到自己身影。
房间涌入许多人,拿着私人欠债账单,银行信用缺失通知,法院破产宣判书。
他们没看见父亲一样,吵闹着将一份份白纸凑到母亲面前。
悲伤未退,强迫签名。
后面走进几个长辈,他们替母亲还钱。
他很庆幸,想要上去问候一下可爱的长辈们。
下一秒,镜头破碎炸开,几包衣物从镶金大门抛出。
头发花白的外婆看见母亲被推搡拖拽,嘶吼地冲去维护。
高大魁梧的保安一巴掌大飞老人,臀骨着地下半身瘫痪。
他慌乱,乌泱泱人群里,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