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嘲笑,会拿着甜品砸,会把奶油捅进自己的眼睛。
米其林三星母亲,做出的东西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一堆光鲜的垃圾。
他想到什么,奔跑起来,绕几圈到福利院门前。
院长接过大袋子,他转头消失。
持续的奔跑,身体里血脉膨胀,丝丝血管露出。
饱含善意的甜品,应该给真正需要的人!
冲进校门的那刹,眼前又黑洞吞噬。
——他拽着外婆的衣角哭泣。
衣服变成黑色,黑色耐脏,看不出身上的磕碰。
许是太多太多需要支付泪水,他已经哭不出来,发涩的眼睛血红。
已经不是小棚子,是英国的一间甜品屋。
甜品屋学徒的母亲,学着父亲的模样,平静地躺在白色床上。
呼唤不回云端的父亲,现在思念的眼泪,也滴不开母亲的双眼。
明知叫喊哭泣无用,他却只能选择。
因为他只会哭。
那是隆冬,好心店长师傅收拾后事,自己一个人守在店里。
一个女生踏进店门,她是暑假来的英国。
生疏晦涩的口语,直到自己用母语回答,女生才神情放松。
之后的每天,都能见她的身影。
夹着笔记本、单边挎书包、清晨刚睡醒、迟到赶时间、夜跑满身汗、熬完大夜...
女生像是行走的日历,纷飞多变的身影成了他心中的一年四季。
不愿麻烦师傅的外婆三个月后带着他回国。
三个月里,女生几乎天天来买甜品,其中最多的是法棍。
一开始女生中午来,晚上来。
后来大早上排队等第一批出炉的法棍。
睡眼朦胧地拿走。
他看不清梦里女生的模样,只有一个单手拎纸袋,大步走远的硬挺背影。
这一夜,梦很多、很杂,宛如人生复盘。
虽然对于17虚岁的他来讲,短短十几年,何谈人生。
不过,就是在今夜,让他看清楚了。
过往那些逃避的,不敢回想,懦弱的人生。
直到梦境尾声化为一道无极之路,两旁开阔。
迎着天际远去的女生背影。
在无声中牵动了他命运琴弦。
-
延院。
阚汀晏还是给裴檀延拖进院里,叫来私人医生重新包扎。
医生出去拿口服药。
坐在床边,阚汀晏嫌弃地说:“上几层膏药就好了,非要整木乃伊是吗?”
“下颚都碎什么样,拍片结果出来就知道。”裴檀延趴在她的大腿,掐肉表示不满,“刚才没细问,你去做什么啊?”
“怎么,审问我?”阚汀晏语气平平。
听见她语气冷淡,不开玩笑,裴檀延心里落寞,悻悻地松开。
不管怎么变化,都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扎进千百根细针,不心死却疼痛窒息。
裴檀延忍不住又开口,“陶晤打电话来。”
“嗯?”阚汀晏玩指甲。
“让我跟你说抱歉,他不知道是你。”
“啊?”
“就是,就是打你的那群是他兄弟。”
“我嘞个巴子,么事吧?那帮人真冲我来的?”
“嗯...裴柔双让他帮忙,他没问清楚,就帮忙了。”
“6,无言以对。”
阚汀晏无聊,一只脚踩在另一只鞋子上,随手抓过捧瓜子,“困。医生来不来。”
“等等吧。”裴檀延别扭地靠近。
起先手搭在阚汀晏肩头,观望了她的情绪,没反应。
好。
手伸出,缠住她脖颈。
继续观望,没反应。
好。
双手扣起,环住阚汀晏。
阚汀晏抬眼,两人对视,虽然裴檀延对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心虚。
不过她除了冰冷外,没反应。
好。
三秒后,裴檀延长腿跪在地上,如一个超大、一米九加长版挂件扣住阚汀晏。
“给你蹬鼻子上脸了哦。”
“哼。”怀里挂件不满地闷哼。
...
一整晚,医生都没有回来。
阚汀晏侧躺枕头,叼着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