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背族制可是很重的罪名。
一旦被扣上这样的帽子,太容易被逐出宗族了。
甚至在族谱里被划掉名字也不是没有可能。
被宗族除名的人,十里八乡都抬不起头。
李父意识到这件事,心里也有些慌乱。
毕竟时代不同。
听见村长的话,村民们审视的眼光不断飘向李父。
“李守财,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说劳什子逃荒的话,就在祠堂面前跪下,给老祖宗们磕头赔罪!”
村长咬牙切齿。
要是真的让村民们离开了李家村,那他到了九泉之下,还怎么跟祖宗们交代?
他们李家村的人,就算死——
也得给我死在这儿!
大榕树下一片鸦雀无声。
直到后方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大家都在啊!”
村民们不由自主的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然后不约而同的为来人让开一条道。
只见李擎身边站着一个身着华服,一张圆脸尽显富态的中年人。
村长阴沉的脸色顿时变得恭敬起来。
忙不迭跳下石碾:“刘善人您怎么来了?”
“这不是听说了小河村河流干了的事。”
刘善人站到人群跟前:“方才都说些什么呢,还要磕头谢罪的。”
村长神情一滞,赔着笑脸。
“没什么,教训个不懂事的后生,让刘善人见笑了。”
‘后生’李守财嘴角抽了抽。
此时的村长已经顾不上李守财了。
他上下扫视着跟刘善人一起来的李擎。
心里纳闷。
李擎这小子什么时候攀上了刘善人?
想到之前李守财拿出的官府公文,村长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眼神也不由自主的飘向不远处李家三人。
可别说村长,就连李姜自己都纳闷。
她就说李擎怎么不见了?
感情是去找刘善人了!
想着,李姜撒开亲爹的手,厚着脸皮贴近了李擎身边。
拽着李擎的衣角就小声问:“大兄,你怎么还请来了刘善人?”
李擎低头看了看自己扯得皱巴巴的衣角,皱着眉撇开李姜的手。
“我的事你少管。”
刘善人开门见山:“我此次来,是想问问用水的事,不知道村长是如何安排的。”
此前三天一次打水是按照人头来算的。
一般像李父这样五口人的小家,一次只能打一桶水。
刘府算上下人,也有二十多口人,所以一次可以打五桶水。
何况村里之前还有不少倚仗着刘善人的景况。
村长点头哈腰:“五天打一次水,刘府还是跟之前一样,一次打五桶。”
刘善人点点头。
“那大家都用井里的水,还能撑多少天呢?”
“这,这个……”
村长面露难色。
他自己也说不准。
刘善人上前一步:“如果到了秋收还一直不下雨呢?”
“周边遍地的河流溪水也大都断流干涸,全靠井水可不是长久之计,坐吃山空,水井也干了之后,村民要怎么过日子?”
“你可有想过?”
每一句话都精准的戳在村长心口上。
他额角流下汗来:“省着点用,等地里抽穗就好了。”
“那要是井里的水连支持稻谷抽穗都不够呢?”
刘善人带着赏识的看了眼身边李擎。
这少年的身世如今是不堪一些。
可英雄不问出处。
李擎能够在此时想出尽早逃荒的法子,就说明他有远见。
刘善人本是望向李擎,却无意中撞见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眸。
像是夜幕上的一轮明月。
这就是李擎的妹妹李姜?刘善人心想。
他收回了视线,这个明亮的眼神却记在了心里。
想当初,他的女儿也是这般年纪。
老村长支支吾吾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浇地的水也少一点,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
村民们听到这话,敢怒不敢言。
他们大人还好,孩子呢?怀着孩子的女人呢?
这日子都看不见盼头。
有些村妇听不下去了。
“村长,你说这算什么事呢,你瞅瞅我这一天摘了的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