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霜之所以这样问，不仅仅只是抱有试探的意思，更是为莫景遇的以后做打算。

她并非古板又迂腐。

也不会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就牵扯到下一代。

所以，莫景遇未来的妻子究竟是不是舞蹈家，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但作为母亲。

她希望，陪伴在莫景遇身边的人，是可托付之人，是能细水长长流，执手相伴，不辜负他一腔深情的人。

白灵霜眼含期待，静静地等待虞清芫的回答。

虞清芫眼眸轻抬。

墨色的瞳孔如铺陈在夜色中的夜幕，点缀着斑斓星光。

她清冽动听的嗓音，在沉沉夜色中响起：

“伯母。”

“跳舞和阿遇，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单选题。“

“阿遇，是我认定要相伴一生的人。”

“跳舞，是我所要热爱一生的事业。”

“缺一不可。”

话音刚落，她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莫景遇。

“伯父、伯母，我相信，就算是阿遇，也不会赞同我为了他，放弃自己的事业。”

“在他心里，我是一个人格完整的伴侣，而并不是依附于他、脆弱不堪折的菟丝花。”

白灵霜心口微动。

的确是个有志气又有些小傲气的小姑娘。

最难能可贵的是，立场坚定，头脑清晰。

再加上不俗的长相，也难怪，能把自家景遇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白灵霜虽然被这份坚定打动，眼神依旧不显山露水，但语气已经开始亲近：“芫芫，我听雅芝说过你家里的情况。”

“无论如何，我都要提醒你，以后去了盛京城，你的出身，一定会受到非议，被人诟病。”

虞清芫察觉到白灵霜语气中那一丝接纳的意味。

她莞尔道：“伯母，不管是什么出身，在盛京城莫家面前，不过都是陪衬。”

“既然是陪衬，只要不喧宾夺主，又有谁会真的在乎，陪衬的来历呢？”

“至于流言蜚语，等他们说腻了，也就自然而然停了。”

虞清芫这一番话回答得极其漂亮。

不仅仅恭维了莫家在盛京城的地位，也巧妙地弥补了出身上的不足。

就连莫述怀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语调平淡地抛出橄榄枝：“莫氏集团缺个媒体发言人，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试试。”

他的态度一本正经。

并不是在开玩笑。

原本稍显凝重的气氛，也被他一番话溶解。

虞清芫：“······”

白灵霜：“······”

她狠狠剜了一眼莫述怀。

“芫芫，你别听他胡说八道。”白灵霜终于亲热起来，她本来也不是严肃的人。

这一刻，她并不是高高在上的莫夫人，只是一个亲近的长辈。

她向虞清芫解释道：“你想跳舞，就去跳。我们不会反对你跳舞。”

“但作为长辈，我有责任要告诉你，莫家有家规，无论是主脉还是旁脉，都不许娶舞蹈家入门，就连兴趣爱好和跳舞沾边，也不行。”

“不过，规矩不是死的。”

“既然是人所制定的规矩，那么，就有由人来打破的可能。”

这并不相冲突。

“能否做到，就看你们自己了。”

这番话发自肺腑，虞清芫也能切实地感受到她的拳拳爱子之心。

她微微点头，眼神坚定不移，“我会的，伯母。”

一番谈话下来。

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之中被拉近。

白灵霜见莫景遇没什么大碍，便提议道：“芫芫，我派保镖过来守夜，你要不先回公馆去休息？”

虞清芫摇了摇头。

“我想在这里守着。”

她想，阿遇一醒来，就能看见她。

白灵霜没有勉强，和莫述怀一起离开，把病房里的空间重新留给他们两人。

*

夜深人静。

月光斑驳，如碎玉般，点点落于枝丫。

莫景遇的脑海中。

寸寸画面，似早早拍摄好的照片，不断在脑海中闪烁而过。

然而，这些画面，都像是冰寒的利刃。

一刀刀凌迟着他的神经。

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