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无视四弟那一瞬间冷下来的眼神,而是看向自己的女儿,眼里有着清晰可见的心疼。
“晚儿,跟你娘一起回去,把手臂上的药换了,你看你的绷带上都渗出血来了。”
周晴晚低头看向手臂,果然露出的绷带上已经渗出了血渍,应该就是刚才周老太发疯的时候又撕裂了她的伤口。
“好的,爹,您给四叔照完给也早点儿回来,还要喝药泡脚,不能太晚睡了。”
她先笑着回应了爹爹之后,才对周老太和周长竹说:“奶,四叔,晚儿还要回去给手臂上药,就不多陪了,你二位也早点休息吧。”
“就是的,都这么晚了,哎呀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王氏见周长竹还有想要说话的意思,立刻又横插了一句嘴,硬是把周长竹的话又给堵了回去。
接连两次尝试都被人有意识地打断,周长竹也知道不能再继续试探下去了,只能阴沉着脸应声道:“好,晚丫头也累了,好好休息。大哥,又要劳烦你了。”
周晴晚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对王氏点头笑笑,就跟着吴氏一起回屋去了。
周老太被小儿子逼着给她最痛恨的周晴晚赔了不是,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她原本也想赶回屋躺下,或许一觉醒来就发现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
可当她看到小儿子低着头,借着油灯的微弱光线在地上摸索的时候,心中又涌起一阵愧疚和后怕。
是她没有沉住气,把周晴晚给他的东西弄成了这样,刚才周长竹那恐怖的眼神就像刻在她脑子里一样。
周老太走上前,扶着拐棍蹲下来,对周长竹讨好地说:“长竹啊,娘来帮你一起找,不急啊。”
周长竹没说话,只是闷头翻捡着包袱。
他又意外地找到了几张依旧裹在包袱里的水纹纸,甚至连他之前说过的徽州砚,澧城墨都有,可惜的是也同样都被摔成了两截。
周长竹拿起断掉的砚台,手指捏到开始泛白。
周晴晚果然是把文房四宝都给他备好了,甚至连那块冰种玉佩也是配合着他的身份配的,如果不是被娘亲冲昏了头给毁掉了,那这次游学就凭着这几样他就能出尽风头。
然而现在,他难道要带着破碎的玉佩,摔成两截的砚台和墨去游学?那岂不是要被人嘲笑一辈子!
可恶,实在是可恶!
周长竹实在很想发一通火,可愚孝的大哥就在眼前看着,他不能再给自己增添更多的变数了。
“娘,我没事。天黑,您别乱摸,仔细再伤了手。”
周长竹强自按捺下发火的冲动,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周老太。
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安抚好自己的娘亲,毕竟还需要靠她从老大那儿榨出更多的钱财物件儿出来。
周老太脸上的皱纹顿时舒展开了,满眼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就知道最后自己能够倚靠的,只有这个小儿子周长竹。
周长茂就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娘亲跟兄弟之间的互动,只是默默将手中的油灯 又向前递进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