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纤纤并未接话，不知从哪翻出个成色古朴的小酒坛来，顾维依稀记得这酒叫梅花酿，十年前凌纤纤亲手酿成埋在梅树下，酿酒的雪水还是他从玄云峰的梅花上收来的。

她没有要与他对饮的意思，只将坛子开了封就放在一边，梅花酿花香清冽，只是闻着，顾维便觉得酒气蒸腾，有些微醺：“师父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救我的？”

凌纤纤却摇摇头：“我既不杀你，也不救你。不杀是因为你无辜，至于不救…顾维，就算为师今日放你走，你会逃吗？”

顾维愣了片刻，轻笑一声：“师父，世间杂事纷扰，若是都看得透彻，也未免太辛苦的。师父如此，师弟也是如此…”

她发现顾维神志清醒，魔气也比之前在擂台上减轻了不少。

凌纤纤垂下眼：“…是清璃和你说了什么？”

“他曾经问我，能否此生都不背弃师门，不害得你为了救我而死。”顾维低声道，却发现凌纤纤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诧异，便犹豫道，“…莫非师弟所言，连师父也不知缘由吗？”

凌纤纤当然惊讶，她知道清璃儿时天赋异禀，能观星卜测天命，可如今他双目已眇，为何还能知晓原世界线中凌霜的命运，同顾维说出这样的话？

她眉心紧皱【小右，该不会你还有个兄弟小左在反派身上吧？】

小右满头黑线【肯定没有！我是天道爸爸三百年才完成的，最完美的也是唯一的作品，不可能还有和我一样的天道系统！】就算有，也不会起名字叫小左的！

那就是…他虽目盲，却仍旧能窥得天机？

见她沉默，顾维垂下头，盯着仍旧插在他胸口的飞剑：“师弟当日一剑，避开心脉要害，更阻断了魔气侵扰，我才能保有一丝清明，苟延残喘至今。想来若不是他这一剑，或许我会被掌门直接斩杀，或是自我了断也未可知…”

树上花朵的血色稍稍褪去了些，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说来可笑，以为是救我的人想杀我，看着想杀我的人却是在救我。”他抬起头，忽然目光决绝地朝凌纤纤道，“师父，弟子有一事相求，还望师父能答应弟子。”

“…少来这套，你先说来听听，为师再决定要不要帮你。”凌纤纤瞥向他。

他阖上眼，无奈地轻笑一声：“弟子身上魔气骤减，全因这棵神树净化体内魔气所致。树顶那些血色的花朵，都是吸收了魔气后才枯萎凋零的，最多不过三日，等此树枯萎凋零，弟子身上的魔血也会被完全净化。”

明明是个好消息，凌纤纤却眉头紧锁。

因果循环，拔除魔界圣子身上的魔性，说来容易，只怕代价不轻。

只听顾维继续道：“此神树乃清璃于三清秘境内机缘所得，炼化此物，需修为上乘者心尖血一滴，青丝一缕，自此与修者同生共死，树生则人生，树亡…则人亡。”

听罢，凌纤纤神色一怔，清璃这是要用他的命，来换顾维的命吗？

“师父，弟子入魔全因痴念太过，不该连累师父和师弟，还请师父…定要阻止清璃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