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心下一沉，既觉得惊讶又觉得正是情理之中。

她可是师父啊，是三清师尊，无所不能的凌霜，怎能指望她真的不作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殒命呢…

凌茹雪见他不说话，干脆猛地朝他跪下：“姐姐为了救你摆下了逆天之阵！可逆天何其困难，师叔心里比我更清楚，个中代价何其残忍？我知道姐姐是了你，但是我自私，求你…求你一定要阻止姐姐。”

清璃微怔，自己没有即刻殒命，竟是如此…他踏剑而上：“师父在哪？”

他在前，凌茹雪御剑驮着昏迷的顾维跟在后头，离得越近，便感觉到阵法渡来的生命力更强更快。

玄云峰后山，雪地里的梅树排列奇异，凌纤纤手持法器，乌发披散站在阵法中央。

她阖着眼，手中飞剑蓝光大盛，逆天阵内灵力流转，逐渐形成结界，将阵法和她都罩在里头。

“姐姐说，此阵一旦开始便无法中断，我还是趁着阵法初成，她五感皆闭，才趁机跑去找你的。”凌茹雪看着阵内脸色愈发苍白的凌纤纤，几乎要落下泪来，“姐姐她不想让你知道，师叔可有什么方法能阻止姐姐，或是停下比阵发动？”

清璃并未回答，而是轻声呢喃道：“当初是师父亲口所言，知天易逆天难，劝我不可莽撞行事。可如今拼了性命也要逆天的人，也是你…”

他徒睁着灰白双眸，明明看不见，却还是想将一切都印刻在识海里。

他上前一步，几近踏入结界范围，凌茹雪连忙阻止：“没用的，之前我已经多番尝试过了，都没办法越过这个结界，你…唉？”

她话音未落，却见在她面前牢不可破的结界，如水一般在清璃身周散开。

他毫无阻碍地穿过去，一步一步，朝着中央的凌纤纤走去。

凌茹雪瞳孔微震，她颤抖着伸出手，试探性地伸向结界，不出所料，还是被阵法弹了回来。

这是…为什么？

阵内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可凌纤纤就站在那，即使又少一感，他也走得平稳。

他走过去，脚下踏过的阵法浮现细密的裂纹，阵内蕴含的灵力出现乱流，却只能被结界困在原地，化作金光直冲云霄。

顿时，山鸟飞绝，四方灵兽奔散而逃。

清璃行至凌纤纤面前站定，他伸出手，轻轻覆上凌纤纤执着飞剑的双手，轻笑一声，嘴唇张合着，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原先神色的平静的凌纤纤忽然眉头一皱，羽翼般的睫毛颤抖了两下，猛地睁开来望向他。

她的表情先是一怔，随即又带了几分困惑：“…阿璃？”

话音刚落，阵内忽然金光大盛，凌纤纤清晰地感觉到，原本自她身上不断抽走灵力的速度减缓了许多。

发现清璃也站在阵眼里，她脸一沉，刚想开口让他出去，一抬眼却对上清璃微怔的脸。

逆天之阵，能有一位神器驱动者已是艰难，如今阵眼里却站了两个人，灵力激荡之下五感共通，有那么一瞬间，凌纤纤居然看到了——清璃与常人无异的双眸。

那双眸子盯着她，眼尾含笑，眼神却太过复杂。有茫然，有诧异，更有惊喜和什么更为柔软的部分…

清璃垂下眼角，半分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微蜷，像是想去触碰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