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一黯，原本还清醒的眼神里平白多出几分醉态，却不是因为杯中之物，而是因为眼前之人。

叶子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要去摸盖头，凌纤纤却摆摆手：“没事儿，你下去吧。”

她一步三回头地下去了，路过许悦安的时候特地留了些心思，却并未从对方身上闻到丝毫的酒气，她心里暗自奇怪，却还是放轻脚步走出去，贴心地关上了门。

终于，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彼此。

凌纤纤从梳妆镜前站起身，褪去了华丽的首饰，烛光下的容颜却更加耀眼，她款款行至许悦安面前，拿起桌子上准备好的合卺酒，挽上他的胳膊一饮而下。

她抬起眼，眼神带着朦胧，轻声问他：“好看吗？”

许悦安垂下眼，里头是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欲望：“我的夫人，自然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凌纤纤故意逗他：“这么说，倘若我嫁得人不是你，我就不美了吗？”

“不会的。”

“嗯？”

“我的夫人只有你一人。”

凌纤纤一愣，恍然间想起原本凌轻伞的命运，虽然结局凄惨，可到底也是嫁给了他，算不算是一语成谶了呢…

像是看出她有些走神，许悦安沉默着环住她的腰，将她轻轻地搂进怀里。

手上刚用了些力气，便感觉到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硌了他一下，两人都是一愣，凌纤纤却伸手在怀里翻找了一阵子，拿出一串用红绳子拴着的银元来。

他一挑眉，颇为疑惑：“这是什么？”

“银元呀，这些都是之前你留下的，我全都给换了，你的分文未动。”她得意地捻着绳子尾甩了甩，银元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当时想，万一哪天你和我闹掰了，我就把这些都还给你，就算你吃了我许多软饭~不过现在用不到咯~”

她撇撇嘴，表情竟然带着几分可惜。

许悦安简直哭笑不得：“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小气？”

“初见时谁又知道呢~怎么，现在才知道我小心眼，后悔了？”

许悦安接过那些银元丢到一边：“那么你呢，嫁给我，你会后悔吗？”

想起方才席间，凌白生不要命灌他酒的样子，要不是副官替他挡着，又偷偷往他的酒里兑了不少的水，想要把他喝趴下，还真有些困难。

最后凌白生的眼神都涣散了，还抓着自己不肯松手，反复强调着绝不能负她。

烛光在她瞳中跳动闪烁着，她的睫毛轻颤了几下：“我不后悔。”

这是真心话，不论结局如何，她都从来没有后悔过。

许悦安却沉默了片刻：“如果有一天，我…”

他还想继续说，唇上却忽然传来阵柔软的触感，虽然只是蜻蜓点水，可分开后，凌纤纤却语气认真的又重复了一次：“我不后悔。”

漂亮的眸子近在咫尺，他越过鼻梁，目光落在火红的唇瓣上。

他恍然间想起那个荒谬的夜晚，她伏在自己身上轻声喘息着，白皙的肌肤泛着暧昧的粉红色，被枪指着仍旧从容不迫，她的一举一动，还有在车里的那个微笑，或许自那时起，他就已经逃不掉了。

他中了名为她的毒药。

凌纤纤看着许悦安露出笑容，这才想起，自己嫁得也是个绝色君子。

“我知道。”

嗓音低沉，下一秒便拉住她，抬起她的下巴唇齿交融，他的侵略性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动作和气息都几乎是要将她拆分入腹。

他将她压倒在床上，刚要去解纽扣，就听身下的凌纤纤发出一声痛呼，他心里一紧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见她把手伸到背后摸索着，不一会儿便摸出个圆滚滚的桂圆来，看来是被这玩意儿硌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没忍住都笑了出来。

凌纤纤干脆剥开桂圆，捏在指尖朝他笑：“撒帐可是意在早生贵子哦，夫君？”

许悦安眸色更深，低下头压近了：“那你说呢？”

凌纤纤笑着将桂圆含在嘴里，抬头就吻了上去，唇齿角逐间他恍惚听到一声。

“那你可要加油了，悦安~”

红烛帐暖，被翻红浪。

良宵苦短需尽欢。

滚滚红尘，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第三世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