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庆位于居庸关脚下,面前便是宣府,这宣府被围,延庆首当其冲,城中的军士尚在守城,不过这知府徐盈年却借着疏散百姓的机会,偷偷的溜进了居庸关,找了个由头去大同汇报军情了。
与徐盈年一道的,还有借住在徐盈年家学习的魏良辅。
魏良辅身着一袭儒衫,心中深深的鄙夷着这位所谓的要为生民立命的官僚,一行两人驾着马车缓缓的驶入了刘家镇。
晋商自古闻名天下,明中期正是晋商创业崛起之时,因此处于交通要道的刘家镇好不繁华。
早就对鞑虏叩边习以为常的山西百姓,对这次声势浩大的叩边显然没有什么太高的兴趣,无非是有一些生意要暂时停下,就当是放个假了。
忽而听得刘家镇戏台上一声锣声敲响,王家班已然开了腔。
徐盈年一愣,吩咐道:“停车。”
在一旁的魏良辅诧异的问道:“恩师,这唱功底子不差啊,这种小地方焉能有如此风趣事。”徐盈年笑道:“要么怎么说咱们爷俩投缘呢。”
说完徐盈年对着前面的车夫吩咐道:“前面找个客栈住下。”
“是,老爷。”
路上,徐盈年对一直对着后面探头的魏良辅说道:“这不是南曲,是北曲,虽唱功不差,但毕竟是北曲,胡人之音,上不得大雅之堂。”
徐盈年一边回味着方才王家班的戏腔,一边缓缓的走上了福来客栈的楼梯,连续逃了几天的命,到了大同城外,徐盈年的心才渐渐的放了下来。
不料,等徐盈年到了楼上之后,却猛然发现魏良辅不见了,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魏良辅被楼下的说书先生给勾了魂去了。
“师召。”
魏良辅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已经走到了楼上的徐盈年尴尬的笑了笑,赶紧朝着楼上跑去。
“恩师,这说书人的话本写的太好了,只听了三句便忘了时间。”
徐盈年不屑的说道:“小说什么的不过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入不了大雅之堂。”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朱厚照哼着小曲,正打算去看看巴图蒙克的伤势,原本开开心心的,一出门便被人骂了个劈头盖脸,心中很是郁闷。
“小说不入流,那八股又算什么。”
朱厚照忍不住说道。
徐盈年可是名震江南的儒生,一提八股文徐盈年当即便炸了毛,伸手指着朱厚照说道:“你......你......你可知这八股文是本朝太祖之初创,大逆不道。”
朱厚照死死的盯着徐盈年质问道:“那敢问阁下,八股文于百姓何益?大明官员尽是廉洁奉公了?”
“那你说,若不以圣人教诲为尺,何以选人治天下。”
“经世致用。”
朱厚照脱口而出,不料徐盈年却笑了出来,不屑的看着朱厚照问道:“何为经世致用?”
经世致用这四个字,是到明末的时候才提出来的,徐盈年知道是什么意思才出了鬼了。
“像尔等一般,只知往圣之故事,不学其治事之策,大明焉能不腐。”
这算是指着徐盈年的鼻子骂了,但是徐盈年固然气急败坏,但是徐盈年此时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是冷哼一横拂袖而去。
看着徐盈年悻悻离去,朱厚照也同样哼着小曲,来到了巴图蒙克的房间。
“巴大哥,我看看你的伤吧。”
巴图蒙克休养了这几日,脸色也日渐红润了起来,笑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小伤贤弟不必挂念了。”
巴图蒙克一嘴流利的汉语,使朱厚照深信不疑这货就是土生土长的山西人,两人不知道,两大帝国的“搜救队”已经快沿着宣府—大同一线打成血葫芦了。
“巴大哥还没吃饭吧,我带你下楼吃饭。”
“哦?好啊,哈哈哈。”巴图蒙克这一阵子在床上躺着自己的骨头都快酥了。
猛地蹦下了床,强忍着胸前的剧痛,咧着嘴走出了房间。
下楼后,便听得楼下的商人咂舌道:“这朝廷这次跟鞑子是死磕上了。”
“是吗?听说宣府那边现在打的挺厉害的啊。”
“谁说不是呢,朝廷这次不知道怎么了,连河南的兵都调起来了,看样子就是要跟鞑子死磕了。”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心中均是暗自一惊,各自面色沉重的坐在了桌子上,店小二匆匆跑过来,看着朱厚照说道:“公子,今儿晚上吃点什么?”
朱厚照皱着眉头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