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进屋就看到他大舅常茂头发也乱了,满头的鞋底子印,跪在一边不敢出声。朱元璋气哼哼坐在案几后,两只靴子一东一西的扔在地上。
“怎么了这是?皇爷爷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这气大伤身呢。”
杨林乖巧的捡起两只靴子,送到朱元璋身边,“快穿上吧,别着凉了。”
几句贴心话说的朱元璋神色缓和下来。“咱大孙来啦,早上吃饭了吗?”
中国人的第一句问候永远是你吃了吗?亲切又朴实。
“吃了,您是不是还没吃早饭呢?赶紧的,弄点吃的上来,我陪着我皇爷爷再吃点。”杨林冲大太监崔景说,崔景就看着朱元璋等他示下。
朱元璋摆摆手,“算了,你吃过了就行,咱气都气饱了。你这好舅舅要和你舅妈和离,都十多年了,还要和离,就不说这是圣旨赐婚,你说这不是坑人呢吗?”
说完气又上来,指着常茂骂,“这个孽障,就不干人事,你平时不着调,也不上朝,三五不时的去青楼,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要和离,还编瞎话骗咱说你不行,咱打折你的腿。”说着又要丢靴子去砸常茂。
杨林赶紧拦住,“皇爷爷,您消消气,您这是拿我那不争气的舅舅当自己子侄才这么在意呀!”
又转头对常茂说:“大舅,不是我这个晚辈说您,你说自从我外祖父过世后,这世上还有谁能这样为你着急上火,真心实意的管着你的人?就连打你都用的是靴子,那皇宫是缺鞭子还是缺板子了?不是舍不得你还能让我皇爷爷自己上手亲自教训你?
这满天下还有几个人能让我皇爷爷生这么大气还不舍得不管的?不叫当初皇祖父和外祖父老哥俩的感情,能吗?你今天这顿打要是说出去,不说别人,我那几个叔叔指定是嫉妒的眼要发红的。”这话是真的,朱元璋急上来打自己儿子也是上板子的,朱棣就挨过。
这番话说的朱元璋心里舒服,他就是拿着常茂这小子当自己子侄才会这么生气的,要不然一顿板子,就让他知道什么是皇权不能质疑。
常茂却一下子破防了,哭的涕泪横流,“皇上,朱伯父,都是小侄不好,打从我爹走了,就再没人这样管我了,是我辜负了您。
可我,可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不能骗您,也不想再耽误冯氏了。我这半辈子过去了,一事无成。侄儿这些年在青楼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以后侄儿为大明甘愿抛头颅洒热血,求伯父成全吧!”说完就哐哐的往地上磕头,半点不掺假。
看常茂哭得实在难看,又一直磕头,朱元璋缓缓叹口气,“当初你也是在我膝下看着长大的,有今天也是我这些年对你太过放纵的责任。你和冯氏不睦,悄悄的就和离吧,也是我对不起冯氏,你认作义妹多陪置嫁妆。她若是愿嫁,就好好的让人家嫁人,若是不愿意嫁人,你要好好负责终老。”
常茂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看朱元璋,又狂喜的咧着嘴开始磕头了,“谢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一只靴子飞过来敲到头上,“起来说话,看你那个出息样,说说吧,那人是谁?还有第二本折子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这退伍的伤残士兵都安置?别说是你自己想的啊,朕还不知道你的能耐?”
常茂起身到一半,就心惊的又差点跪下去。讪讪的站在一边,不敢不回答,又怕皇上会生那个所谓勾引了他的人的气。
“我知道是谁,是原来翰林院的谢青逸。上次端午节大舅和二舅带朱允熥他们去看赛龙舟,允熥不小心掉到河里,就是谢大人给救的,大舅看到了,就一直念念不忘至今。”杨林主动回答。
朱元璋本来很生气这人到底是谁,可一听到对方先救了他孙子,又是常茂主动对人家念念不忘的,就不太好找人家的麻烦了。
“人家家里难道没有妻妾吗?能和你这样胡闹?”
“没有,谢大人并未成亲,他,也不愿意搭理我。”常茂垂下头,有些失落。
“活该,我看你就是作的,你的私事我不管了,但是不能影响太过。现在说说你那个大明货运总办是怎么回事吧?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朱元璋的注意力回到政事上。
杨林看了看常茂,主动把话揽过来,“皇爷爷,这是孙儿和大舅说过的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最初是因为常府里有几个退伍的残疾老兵,他们过得别提多苦了。
有一个叫赵厨子的,几年没回老家,儿子也病死了,媳妇也被他老娘给卖了,落个无处可去。那个叫老马的,一条胳膊扔在了疆场,回家后被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