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峥逃下山，快马加鞭赶到歧县，到红妆打了整整一壶酒，还捎带着提溜了两坛。满身血迹，一路十分惹眼。

酒馆里，他意外的发现个熟人——侯磊，正和一个肥硕如熊的大胖子谈论着什么。听其言语，对其颇为恭敬。

“打这些酒作甚？”一身红衣的秦娘往葫芦里灌着烧刀子。“话说，怎么弄了一身的血？”

“被狗咬了几口。”

秦娘自是不信，全当聂峥胡诌。

“要走了吧？”她纤手递上酒葫芦，随口问道。与其接触不深，而且聂峥口花花的十分讨厌。不过也能看出来，这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所以也算不上厌恶。

谈话声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侯磊侧头看过，认出聂峥，他刷的一下站起：“恩公。”

复又看到其满身血迹，皱眉犹豫片刻：“可是遇到难事，候某虽不才，也能帮衬一二。”

“没事。”聂峥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拿过秦娘手中的酒葫芦，转身走出酒馆。

“恩公这是去哪？”

“南边。”

侯磊追出，聂峥已然不见身影。

酒馆里，秦娘和赵肥都是若有所思。此人就是侯磊口中的绝世高手？一招可杀同为六境的内侍卫燕，为何一身的血。

秦娘这时才对聂峥有些好奇，只是以后估计不会再见了。

赵肥赵四爷则眯起眼睛，本就不大的双眼，现下被肥肉遮的只留出一道细缝：“猴子说他比我只强不弱，还真想见识一番。”

骑马过市，聂峥捧着葫芦，两侧悬挂酒坛叮当作响。血衣招摇，行过一处，便有一处议论。不过江湖人舞刀弄剑也是家常便饭，人们说上几句也就不再记挂心上。

“驾！”

行出歧县南门，聂峥缰绳一抖，留下一地烟尘。一刻后，城外七里处。他贼眼打量，看到四下无人，改头换面。喝光两坛酒，藏起葫芦，弃马折返回去，就连剑上都包上一层粗布。

江湖豪侠，眼看着变成行脚商贩。

歧县红妆酒馆，赵肥不免和侯磊议论起聂峥，秦娘也立在一旁好奇听着。此前侯磊忙于奔波私盐案，只是草草的说过当日情景。

“只是一个巴掌！”赵四爷肥脸凝重，这一条过江龙幸好是走了，不然作威作福惯了的自己，难免不小心开罪于他。

秦娘也是暗自吃惊，这歧县最厉害的赵四爷就在眼前，也不过才是六境，已然在周边百里自号无敌。她见过其出手，武力是超出常人想象的强。

就在此时，酒馆外一阵喧闹，一行十人身翻身下马，衣着各异。五人黑袍，四人江湖打扮，为首一人丝绸华服，白面无须。

三名江湖人，正提着街旁小贩的衣领大声喝问。

离流村最近的县城——歧县，自然是首要目标，汪正第一时间亲自来查。

“可有消息？”汪正阴冷目光扫向行人，逐一分辨。

“大人，几名小贩都说有一形迹可疑之人满身是血，先是进酒馆，耽搁一会，又往城南去了。”三人抱拳回禀。

“走，进酒馆看看。”

汪直侧头看了眼写着红妆的招牌，带头走了进去。赵四肥硕的体型，自然是第一时间吸引了他的目光。“倒正好，省的去找了。”

赵肥，原名赵飞，前周杂号将军。刘故病逝后当了逃兵，那时正在北伐军中。之后扎根歧县，默默发展势力。还算老实，没有和前周造反派搅在一起，隐异阁也就没有清除他。

留他一天，就证明刘故统兵不如延帝。毕竟延帝几次亲征讨胡，还从未有过逃兵。死可以，衣冠归乡，另有抚恤。逃，没人逃过。

“你们是何人？”察觉到汪正的注视，赵肥脸上横肉堆起满是警惕，桌下身躯绷紧，已然做好出手的准备。

汪正没理会，他身后走出一人，是四名江湖打扮中的一个。搭手扯住赵肥滚圆的右臂：“放点血，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你敢！”赵肥猛然站起，仿佛熊罴人立，须发皆张，蒲扇大的左手向那人头颅扇去。他要效仿聂峥那一招，一掌败六境，何等令人心驰神往。

“蠢货。”那人面露讥讽，单手一张，与赵肥相比小巧许多的手掌扣住其三指，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拦住，不能递进一毫。在赵肥满脸震惊不解之中，扯住他右臂的手猛然发力，一记过肩摔，把壮硕的赵肥砸出门外。

红妆的大门被赵肥庞大身躯夹带而起，八百斤的体重砸在街道，一声轰鸣，土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