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一片狼藉,烟味、酒味、食物残渣味,季文目不斜视地绕过去。
陆吾已经坐了起来,季文把杯子递到他嘴边,他喝了一口,突然抬头看季文,“你喝吗?”
“什么?”
季文迷茫地看着他,以为他在说醉话,安抚地回应,“噢,我一会再去喝,你先喝。”
陆吾没说话,又喝了一口水。
“啪”
房间的灯突然被按灭了。
季文拿着水杯的手一抖,杯子几乎掉下来,她正要出声询问怎么回事,一只大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杯子,后脑勺传来一阵压力,脸不由自主地往前靠近。
视线尚未适应突然的黑暗,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但季文仍是能感觉得陆吾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有温热的气息轻轻吐在自己的脸上。
黑暗中的触觉更加敏锐,有冰凉的东西覆盖在自己的唇上,随即一阵清凉的液体被送进她嘴里,她意识到这是什么,脑海里炸开一片烟花,整个人像是触电了一般忘记了动弹。
唇上的动作还在继续,她感觉自己的上嘴唇被轻轻吸进去,温柔的舔舐,接着是下嘴唇,有牙齿像小老鼠一样啃噬,不痛,有些痒痒的。
再接着,舌头侵占了口腔,季文刚洗漱结束,嘴边里是淡淡的柠檬味。
舌尖一颗一颗扫过她的上牙齿,然后轻轻刮着她的上颚,下牙齿也没有被放过,很温柔,认真地、耐心地照顾到她口腔的每一处。
季文听到他嘴唇闭合又张开时津液的声音,她的心也跟着那声音,一上一下,在黑暗里起伏。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她慢慢看见陆吾脸上的神情,她没有回应,他没有闭眼,黑的发亮的眼睛里仿佛淌着水,带着她从没见过的迷惘和情愫。
太近了,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季文睫毛动了动,颤巍巍地闭上了眼睛。
若是这是一个梦,就让这梦长久一些吧。
但陆吾已经看见她睁开了眼睛,这个吻停了下来,他把她抱进怀里,紧紧抱着,哑着嗓子叫她的名字,“阿文,阿文...”
一遍一又一遍。
季文觉得陆吾似乎有些发抖,手臂在抖,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颤,她不知道为什么。
但她不忍心这时候推开他。
直至他慢慢平静下来,不再言语,不再发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她才缓慢地、坚定地推开他的胸膛,不发一言,起身离开。
太晚了,陆吾。
一切都太晚了。
凭什么你回头了我就还在呢?
这个世界哪有这么好的事。
凭什么你觉得我可以喜欢你了的时候,我就一定还喜欢你呢?
江山都易改,你拿什么赌我不变的心?
她关上门,门后没有一丝声音。
季文蜷在被里,没有开夜灯,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经不害怕黑暗了,也早就知道了那些传说和故事都是陆吾吓唬她的。
在职场和社会上久了,也慢慢知道现实里有太多比鬼怪更可怕的事情,感情、人心、欲望哪一个不比那些虚无缥缈的妖怪们吃人,而且往往兵不血刃,更多的人是鬼迷了心窍般自我献祭,万丈深渊、万劫不复、万死不辞。
献祭,这个词陆吾似乎也说过,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哦,轻而易举地献祭了自己的一生。
她就不该自作多情把他带回家,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睡不着。
门外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一个突然发了疯的男人,都让她不能安心入眠。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才终于在后半夜进入浅眠。
但这一夜似乎也没这么容易过去,蛰伏的捕猎者一旦暴露了行踪,要么一举拿下猎物,要么永远错失机会。
季文在睡梦中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似乎有人拧开了她的房门,她疑似是陆吾在查看她睡了没便没有动作,但随即又听到房门反锁的声音,那人进来了,还把门口反锁上了!
陆吾不会做这样的事!
季文惊得坐了起来,张嘴要喊,那人影几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推倒在床,高大的身影压在她身上。
“别叫,是我。”
季文听到声音才放下心来,心中仍有怒气,低低压着声音。
“这么晚你不睡觉跑来我房间做什么?”
那人轻笑一声,放开她的嘴,在她身旁躺下来,两眼盯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