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坐落于于雁门关以北三百里地,内长城蜿蜒其南,外长城横卧其北,东连太行,西临黄河,天高云阔,山关相雄,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塞北重镇。“滴翠流霞,川原欲媚,坡草茂盛,群羊点缀,挹其芳澜,郁葱可冷……”这是当时文人对平城美丽风光的描述。
从北夏道武帝贺兰珪于天兴元年从盛乐迁都至此,至太和十七年北夏孝仁帝迁都洛阳,平城作为北夏都城近百年,前后经历了七位皇帝。
不知不觉,刘壤和三宝到平城已经半个月了。他们并没有住进城内客栈或随李锡住兵营,而是被安顿在平城城北的一处大庄院里。庄院的主人复姓乙弗,全名叫做乙弗苦根,是武川乙弗部族的首领。乙弗部族祖上便追随宇文家迁到武川,和宇文家关系紧密,两个家族间多有通婚。
数十年来,宇文家的族人多在军中任职,世代镇守武川;而乙弗家则一直经营牧场生意,在北方各地拥有牧场千顷,牛羊马匹以谷量,是北夏当时数一数二的“畜牧大王”。事实上,此座宅院,正是武川设在平城的重要据点,平日里由乙弗苦根的亲侄儿,乙弗文雄在此坐镇经营。
这些天来,刘壤因行动不便,只得静静养伤;李锡则军务繁忙,除了隔三差五来探望他外,大多时间在城外的军营;而之前的鬼方马队一事,也并没有查出什么头绪,只得暂时作罢。好在乙弗家还有不少存书,刘壤日日读书,衣食都有人照料,日子过得也算轻松自在。
而三宝可就没那么好的耐性了,终日上窜下跳,加之天生自来熟的个性,没几天就跟乙弗家里里外外都混熟了,他时而在刘壤身边伺候读书,更多的则是缠着李锡一起当个跟班,张罗迎接武川参加赛武会群豪的事儿。
这日刘壤正在院内凉亭看书,忽听李锡的声音传来:“兄弟整天看书,不觉得烦闷吗?”
这段日子,刘壤和李锡越处越投机,李锡觉得刘壤有学问,见事明,又没有文人书生的酸腐之气;刘壤觉得李锡豪爽磊落,古道热肠,为人正直,二人越处越近,早已兄弟相称。
刘壤放下手中书,只见李锡已站在院内,奇的是他俩身旁还多了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小男孩。刘壤仔细打量这孩子,见他黝黑的面庞,生得浓眉大眼,一张四方脸,身子骨看起来甚是敦实,个头和三宝差不多,估摸着俩孩子年纪也差不多;一身朴素的塞外风格打扮,虽是风尘仆仆,但身上的衣服颇为干净整洁。
李锡拉着这孩子走到刘壤跟前,热忱地介绍道:“这孩子叫宇文恒,小名黑塔,今年十三岁。是我武川镇宇文将军家的小公子,这次奉将军之命跟着武川镇的好汉们一起来平城历练见见世面,昨天刚到平城。莫怪哥哥多事,我想着兄弟你近来左右无事,距离赛武会开幕也还有月余,便自作主张的替你答应了教他读书识字。”
原来李锡曾将刘壤遇袭一事报与自己的上司武川统兵镇将宇文宫,言语间对刘壤的学问人品极为推崇。宇文宫虽是武将出身,但对自家孩子却要求甚严,希望把孩子一个个都培养成文武双全,精通兵法的名将。只是身在边关军镇,习武容易,但想找个真正好的老师学文,却是为难之极。
他之前也曾重金从洛阳聘请过几个教书先生,但他们终究受不得边镇苦寒之地的辛苦,不多久都请辞了。这次听说李锡说起刘壤在平城养伤,当即决定让自己年龄最小的四儿子一起到平城来,跟着刘壤读一阵子书。
刘壤这几日看着乙弗家上下异常忙碌,而自己终日受人好吃好喝的服侍照顾却帮不上什么忙,心下早已觉得不安,想到除了读书写字外,自己确实也别无所长,便满口答应:“小弟这几日受大哥和乙弗庄主一家上下的精心照顾,这等恩情无以为报,教孩子读书正是理所应当,不知乙弗庄主家可有其他适龄孩童,也可请来一起,小弟便开班当个私塾先生……”
李锡大喜:“这不劳兄弟费心,此处是乙弗家一处别院,内眷都不在平城,兄弟你只教黑塔就好,可惜我家的虎儿半年前拜了一位师父外出学艺,不然我定将他也带来跟着读书。”说完侧身拉过那叫宇文恒的孩子道:“来来来,黑塔,还不快去拜见老师!”
黑塔听话上前一步,倒身便拜,恭恭敬敬地朝着刘壤磕了三个头,口称老师。刘壤连忙搀扶起孩子,如此就算是正式拜师完成。
从这天起,黑塔便住在乙弗家,他和三宝一起每日上午随刘壤读书,下午跟着武川同来的武师习武,日复一日,眨眼间一个月已过,临近五月五赛武会开幕的日子。
刘壤腿伤也已经差不多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