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未全亮,便有几个看守进屋大声叫醒所有孩子。道靖和几个小和尚更是被催促着出去协助准备分发早饭。
还迷迷糊糊的三宝和牛尾巴对望一眼,彼此都知道,看来就是今天了。
果不其然,匆匆吃罢早饭后,看守们开始忙碌起来。一部分人开始整理马车,喂马,检查套绳等等;另有二十几人监督着所有孩子们轮流上茅房清理完肚子后,回到院中依次排队站好,并开始清点人数。
又有一人大声对着孩子们喊话,大意是说大伙等会要乖乖上车,不得捣乱,否则严惩之类的威胁之词。
大部分孩子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只是机械地听命于人,叫干什么干什么。
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所有的孩子都已经在院中站定。不多久,王头儿带着两名大汉从后院出来,站定到廊前,发号施令道:“传妙相尊者令,一炷香后准时出发,兄弟们动作再麻利点儿。”
众看守得令,分头命令孩子们依次登上一辆辆马车。一共五百三十多个孩子,四十辆车,合一辆车要挤进去十几个孩子。
正当所有孩子有条不紊地上车时,后方排队的孩子群中却传来喧闹声,原来两个男孩不知为何打了起来。
然而没等看守前去制止,转瞬间,这喧闹声就发展成了一场小型骚乱,扭打在一起的孩子一下子就增加到了几十人,个对个地捉对互相拳打脚踢,有的滚地不起,有的放声大哭,局面顿时乱成一锅粥。
看守们压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陡然间也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纷纷上前制止孩子们的争斗,强行把他们都拉开。
被分开的几个男孩尤自互相骂骂咧咧,不依不饶。这其中带头挑事,闹得最凶的,自然是牛尾巴。于是看守们又不得不把这些个闹事的孩子拆分开,不能让他们上同一辆车,免得又在车上打起来。
重新恢复秩序时,一炷香早已烧完,车队仍未出发。王头儿心里发急,不住地催促,又费了不少工夫,才算是把所有孩子都押送上了车。
王头儿一声令下,车队立即启动,一辆辆鱼贯出了院门,向着西北方向缓缓行进。因这些车都是货车,车厢并不高,小孩子进去,一猫腰坐下倒也不难,但五大三粗的看守们要进去显然比较费劲。也因此,所有看守或骑马或步行,并不进车厢。
待最后一辆马车也出门后,王头儿又命马七和老赵带人进去再搜索一遍,看看是否有孩子藏匿其中没有上车,或者遗漏的有用物品。
不多时,马七和老赵等人回来交差。马七道:“头儿,里里外外都已经搜遍,里面肯定没人,要不索性一把火把这破庙给烧了,以绝后患?”
“别多事!”王头儿骂道:“此地距离平城不远,你这一把火点起来,浓烟一起,指不定招惹来什么人!我们快跟上去。”
说罢,几人翻身上马,狠抽了几下马臀,策马朝着车队方向赶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已平静多时的普昌寺偏院一角传来哗啦一声清响,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一个大水缸中爬了出来。
他吐了几口水在地上,捂嘴轻声连打了三个喷嚏,用手抹了把头脸上的水珠,颤抖着身子,悄悄走入一旁不远处一间屋子,靠着墙角大口喘气。
这个身影正是三宝。按照前一日他与牛尾巴商议定下的计策:由牛尾巴带领一群小兄弟在排队集体上车时,故意挑拨另外一拨平日就有些不和的孩子们,引发群架骚乱,吸引看守的注意,要求参与打群架的孩子越多越好,这样才能尽可能的把看守都吸引过去,三宝则趁乱钻入最后一辆马车车底,附在车下,跟着马车一起离开普昌寺,再在路上伺机下车,躲入路上的草丛内,等车队走远后,他再独自前往平城报信。
他们定下这计划倒也不是不着调的一厢情愿。首先牛尾巴从墙缝中仔细观察了马车结构,发现是常见的封闭式货车。这类车厢底有一条大轴,藏一个孩子上去问题不大,也不容易被发现。牛尾巴以前在平城乞讨,也经常这样搭便车,可谓是轻车熟路。
再者,平城周边包括到往西北边境,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官道,能行车的只有大片的草地,此时天气未转暖,地上仍有不少枯草,有些地方草深可没过半个车轮。如在这样的地方轻轻滚下车,藏入草丛,可做到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
最后,他们在选择究竟是谁去报信这事儿上纠结了一番。照理说,对扒车和偷鸡摸狗颇有经验,也更为机警的牛尾巴最为合适,加上他对平城及城外道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