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边泛起青白的时候,一具尸身从挖开的井底抬了上来。
春葵找到了。
经过现场初步勘验,她是被勒死的,死了一年左右。
除了脖子的致命伤之外,她浑身多处骨折,从头到脚只裹着一块粗布,被丢进井底的淤泥里。
查验的时候,王少尹本来是想让洛曙宁避开的,可她坚持在一旁看着。
她和莲儿相互搀扶着,强撑开的眼睛已经睁得血红。
粗布掀开的那一刻,春葵所剩不多的皮肉黏连在骨骼上,而她们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莲儿晕了过去,被洛曙宁堪堪挽住。
而洛曙宁像是冰雕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眼泪无声地划过脸颊。
这个结果,她预料到了。
她从古马探寻回来的信息推测,春葵没能离开洛府。
而她的尸体在哪里,不得而知。
所以她引着京兆衙门的人来,就算把洛府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春葵。
而随着搜查的推进,最后只剩她的院子没搜的时候,她隐约猜到了藏尸的地点。
竟是埋葬自己的同一口井。
王少尹把尸首带回了京兆衙门,马不停蹄地叫了仵作来细验。
同时,由于本案一大疑犯洛颂已经被关押,王少尹直接把他提出来,审起了凶案。
洛颂猝不及防,开始支支吾吾的还想推脱到钱氏头上,而王少尹刺激他说钱氏主动投案,对帮凶一事供认不讳。
洛颂被彻底击垮,才供出春葵是被钱氏殴打之后,被他掐死的。
他夫妻二人为了霸占洛曙宁的财产,私自处置了她身边最机敏多疑的丫鬟。
而之后到了莲儿她们那里,洛颂和钱氏觉着就这么打死了太不划算,所幸卖了出去还能换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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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枯井挖开的同个时刻,一个背上尽是杖伤的女子,趴在了洛府大门的门槛上。
她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
一个时辰前,洛昭羽被人丢在几条街之外空地上。
背上的剧痛让她站不起来,她爬回了洛府。
而就在她将将缓过一口气来时,看见了府里一众的官差。
她心里一喜,还以为他们是钱氏找来替她出头的,没成想,她亲眼看见披头散发的钱氏被拴上了铁链。
洛昭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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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洛曙宁已经无暇顾及谢大夫人和孙妈妈,不知她们是何时离开的。
后来才知道孙妈妈熬了一夜,竟然一点倦色都没有。
回府的时候还中气十足地骂了一路,恨不得把洛颂和钱氏咒死。
此时,王少尹合上案卷,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
忽而耳廓一动,听到一声微响。
他起身走向府外的后巷。
一辆黑漆漆的马车停在暗处。
车夫身形精壮,脸上如雕塑一般的肃然,断不是一般的男子,像是军中之人。
王少尹悄无声息地上了马车。
“王敞,有劳你了。”
马车很宽大,谢大夫人端坐其间。
王少尹拱手道:“下官职责所在。”
“不必这么客气,此案如此快速地了结,你是尽了心的。”
王少尹低头道:“下官这条命是谢大将军捡回来的,而且此事尽快结案也是彰显王法森然,下官自当全力为之。”
谢大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却见王敞仍拱手低头,像是有什么话想讲。
他心里的确存着许多疑惑。
那洛大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王敞看得出来,谢家看中她,想帮她清理门户。
而整件事下来,就算没有谢大夫人出手,洛曙宁也能将洛府中的凶案翻出来。
但她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孤女,怎么布得了这么大一个局?
而且从洛高扬坠崖直到现在,洛府上下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而洛曙宁手上竟没沾上半点污浊,甚至还落得世人的同情。
“王敞,有什么话就直说。”谢大夫人直截了当地开口。
王少尹把头垂得更低了些:“谢大夫人,关于洛大小姐……下官对有一事有疑问。”
“下官调查洛高扬坠落云屏山一事时,何公子曾经说过,洛大小姐说山上的寺里抓住了两个歹人并且已经报官。”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