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六月哪里是不节俭呢?
她只是更明白,该花的钱不能小气而已。
许家究竟有多不要脸?
从今日许芬芳乱攀亲戚的行为,就足以看出。
倘若她上个族谱还跟‘许’字儿挂钩,那以后的麻烦岂不是无穷无尽?
若不是因为姓氏这东西不能换,她早就连名带姓一起改了。
离开里正家之前,许六月没忘记给他家一份红鸡蛋和糖饼。
里正笑呵呵接下,说了好一些吉祥话。
譬如希望许六月快快长大,早生贵子,夫妻恩爱,生活美满等等。
许六月听着这些祝福语,满头问号。
里正伯伯,你都会说让我快快长大了!说明我还小啊。
你对一个小孩子说‘早生贵子’这样的话,真的合适吗?
办完了正事儿,许六月又带着许招娣去了屠夫张家。
张家婶子没想到自己还能分到一份喜饼喜糖,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嘴里不住夸着:“我们六月啊,可是好孩子,不忘本!”
说罢,又去屋子里捡了一块五花肉出来,给许六月当回礼。
一开始,许六月说什么也不肯要。
哪里给人送喜饼喜糖,还收人家东西的?
可张家婶子说了。
她一个做长辈的,可不能占小辈的便宜。若去吃喜酒的话,还得给个份子钱哩。
如今给一块前两天剩下的猪肉,已算是十分小气了。
若许六月不收,那就是瞧不起她。
没法。
人家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许六月再不收,那就是矫情。
于是,只能笑呵呵收下。
准备回家时,想起很久都没吃过炒石螺了。
眼瞧着天气儿变凉,以后想再捞石螺,就有点难。
反正也下山了。
不如再去河坝旁走一趟。
两姐妹一个想着好吃的,一个刚恢复了孩子童真,正是贪玩。
手牵着手,就往河坝走去。
却不曾想,才到河坝头呢,就瞧见了一场好戏。
“你丢我衣服做什么!快给我捡起来。”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藕色长裙,年纪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正对着许六月的方向,容貌十分清秀,气质也与一般的村姑不同。
弯弯的柳叶眉,小巧的嘴唇,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模样儿。
若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她,那么‘小家碧玉’再适合不过。
这人许六月认识的。
正是里正的独女,莫锦绣。
莫锦绣的脚边有一个倒地的桶,不远处河坝上长青苔的地方,有一摊湿哒哒的衣裳。
瞧着是洗干净后,被丢到那头去的。
“我凭什么要给你捡?今天在这里遇到你,就够晦气儿的了!”
莫锦绣对面,还站着另外一个小姑娘。
因着那个小姑娘背对着许六月,所以许六月并瞧不见她生得什么样儿。
但光看那身板,约摸也有十三四岁吧?
小姑娘着一身麻衣,麻衣都已经被洗得发白了。
可见,家庭条件并不怎么样。
只是不知为何,竟养得一副蛮不讲理的刁蛮性子。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啊?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啊?
以前早晨来洗衣裳,你在也就罢了!为了避开你,我特地换作下午来。
你倒好,也跟着下午来!我看啊,你是阴魂不散吧?”
那名小姑娘身高没莫锦绣高,身板没莫锦绣大。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说起话来却刻薄得很。
莫锦绣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儿。
可纵使如此,在面对着这个小姑娘时,还是免不得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