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顾长颐迟疑着踩在碎玻璃上,握着刀,眼神迷惘,一步接着一步的往前走。
直到走到穆承淮面前,原本一直维持着伸手姿势的男人忽而撑起,一把捉住锋利的刀刃,劈手夺下的同时,将顾长颐一把拉过,按在怀里。
一直埋伏在四周的医生和警察顿时出现,将两人一起送到医院。
十几年过去,直到现在,穆承淮左手的掌心还有一道非常明显的伤疤。
彼时空手夺刀,伤可见骨,又哪里能够不留疤呢?
寂静的室内,沉睡的顾长颐倏尔睁眼,从梦中挣扎而出,坐起来,目色从苍茫一瞬间转为清明。
“他的手——”
绝美的女人抬头,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望向方文,“我……我为什么会……”
她也有些诧异。
催眠评估尚未结束,她就强制性醒了过来,这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事。
方文同样十分意外,她走上前去,摸了摸顾长颐的额头,温和的道:“顾小姐,你的意志力,已经更上一层楼,很难再被干扰了。”
顾长颐还是有些发怔:“那……这代表着是好还是坏?”
她不明白。
方文沉吟一番,大概组织了一下语言,来与顾长颐解释这件事情,“按照之前的病情来看,应该是一件好事,但凡事有两面性,顾小姐不受干扰,说明心里头某种执念太重,如果不能加以引导,也可能……重蹈覆辙。”
重新陷入更深的漩涡。
顾长颐别过头去,看向窗外,神色怅然。
散下微鬈的长发覆在肩背,她蜷着腿,身材小巧,侧脸很美,精致又大气,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是寂寥又忧伤。
“我知道了,谢谢你。”
方文望了望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转身,退出房间。
二楼的另一边,有人在等这一场评估的答案。
方文叩门而入的时候,那人正吸着氧,听到动静睁眼,满目疲倦。
盛天予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般,赶紧出言制止,“你听着就行,不用说话。”
男人好笑的扫过来。
盛天予转头,示意方文,“跟他说说吧!都惦记好一阵了。”
方文点头,将评估结果原封不动的讲了一遍。
穆承淮听完,皱了皱眉,盯着盛天予不动。
“你别看我,没用!”
盛天予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你真别看我!”
男人不动,眼底耐心已经耗光。
盛天予吸了口气,到底妥协,走过去,帮他撤了氧气罩,顺便出言提醒:“你的心率一直没降下来,控制情绪,不准激动。”
穆承淮懒懒散散掀了掀眼皮,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方医生。”
男人陷在被褥里,呈四十五度仰卧,英俊的脸孔上浮着温和的笑,即便是在刚刚发作过的病中,也维持了一贯的优雅从容,贵气又谦和。
“她复发的概率大吗?”
近几年来,小姑娘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也从来不在穆承淮面前提及哥哥的事情,但穆承淮心里头明白,她没有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