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淮病着的日子,足够厉桓嚣张嘚瑟的大干一场。
他实在太清楚穆家这位身残大公子的性子,若是这人腾出手来,收整暗桩,那么……他们很可能再无翻身之日。
恰好,天赠时机,穆承淮尚未整权就病重,他们有时间和机会做事,可没想到的是……踏进去的,是早已被布置好的陷阱。
穆氏哗然,被无声无息的砍掉过半。
外头大雨滂沱,男人坐在轮椅上,停步窗前,目色寡淡的望向外面。
好在……有惊无险。
这一遭,算是赢了。
盛天予扒在窗台上左顾右盼,到最后也没瞧出什么门道,郁闷不已:“有什么可看的……”
他无聊的紧,晃到那人面前,“你就没想过,万一输了呢?”
“你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确定厉桓会再次运输那些违禁货品?万一他就收手,不干了,等回头把脏水泼到你头上呢?”
毕竟,那块业务如今可是交到穆承淮手里的。
男人慢慢牵了牵唇角,屈指轻叩在高背轮椅的一侧,终于将目光从窗外的大雨上移开。
“不破不立。”
盛天予语塞,“可穆氏因此损失惨重,恐怕近几年很难再次外扩了。”
十几年的时间,把明面和暗地里生意一点点分开,所有牵系抽丝剥茧一般的分离,那耗费的何止是一星半点儿心力。
“我知道,”男人略略颔首,瞧着并不怎么在意,“就趁这个机会,砍掉一部分不该存在的东西,让老宅的人好好瞧瞧,如今是什么风向!”
盛天予咋舌:“那你近期得避着点,别回去了,我怕老宅那些人把你剥皮削骨,生吞活剥了——”
这件事一出,穆承淮几乎成为颐宁的第二个宋时年,以一己之力,摧毁整个家族。
“嗯,我知道。”
男人侧头,漆黑的瞳孔中荡出如释重负的笑来,“我等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很久很久了。”
久到少年时期的宋时年毁掉宋氏,亦或是顾安霖死于莫名其妙的毒剂,彼时的他就认识到,那些传承下来的、腐朽败落的东西,早就该从血肉里剜除。
即使伤筋动骨,也在所不惜。
多年筹谋,一朝现世,能达到如今结果,已实属不易。
倚着穆氏在颐宁的地位,此事一出,显然,颐宁都要震荡许久。
电视上回荡着新闻记者清越的声音,顾父正在看报纸,听到穆氏几个字,抬头扫了一眼。
“关于颐宁市最新清缴的境外输入违禁货品,我市指挥所已扣押一百七十二名嫌疑人,案件正在调查中,后续……”
“媳妇媳妇!”
顾父放下报纸,直接冲身后大喊。
正心疼着打理被大雨淋湿的盆栽的顾母压根没功夫搭理顾父,兀自跟佣人碎碎念着,“这雨来的蹊跷,下回可得看天气预报啊!”
“哎呀这花枝都断了,你瞧瞧开的多好呢!这真是可惜了……”
顾母一边十分心疼的摆弄花草,一边碎碎念着,直到佣人无奈的打断她,“老夫人,老爷子叫您呢!”
“让他叫去!”
顾母连眼皮都不抬,专心致志的修剪花枝:“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佣人迟疑了一下:“好像是与小姐有关……”
话音未落,长剪“砰”的落在地上,面前已经没了人影。
佣人摇摇头,俯身拾起,继续收拾被雨打坏的花。
自从那个新闻爆出来之后,顾家的两位掌权者可是落了个心狠的名声,十多年前既已丧子,如今……连唯一的女儿都不要了。
可只有他们这些日夜生活在这个宅子里的人知道,两位老人有多落寞。
他们两人年轻的时候就是颐宁叱咤风云的人物,手腕和谋略皆是了得,睿智又聪颖,如今暮年,顾氏早已经隐于风波之外,安定平稳的运行着,他们两人唯一的牵挂……也有只有那位孤身在外的小姐了。
即便外面再做出一副泾渭分明的模样,但私底下……两位老人可没少搜罗小姐的消息,事事俱细,桩桩不露。
放在手心上宠了数十年的小女儿,哪里会像传闻中所描述的那样,全然不在意呢?
顾母慌慌张张的冲回客室,叠声问:“女儿怎么了?”
顾父嘴角直抽,“我哪有跟你说是女儿的事?”
“老头子!你欠抽吧!”
顾母顿时落了脸色,扭头就往回走,“害得我放下花……”
“等等,你看看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