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算不上宽裕,却也幸福。
一切灾难都源于父亲离家那天,母亲被抓走后,我寄宿在姨妈家,我只当那些拳脚棍棒是命运对我的磨炼。”
埃洛伊德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向一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说这些,或许是窒闷了十几年的心在刚刚摔出一个小洞,无数复杂的苦闷心事便争先恐后地往外钻。
恰巧身边有人,恰巧这个人是江祕,又恰巧这些心事需要一个柔软、不会伸出尖刺的容器。
“当我十八岁发现父亲留下的拜伦斯号设计图时,我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于是我毅然决然踏进皇宫,三年前成为拜伦斯号的船侍,跟着马拉为老国王寻找长生不死之法。”
“后来意外从马拉口中得知葬皇岛的存在,我便在这座岛上种下了成千上万的百合花,等待着老国王死去,罗曼和德里克登上这座岛,再实施我的计划。”
江祕:“什么计划?”
埃洛伊德:“百合花香会使人精神亢奋,若是在这种状态下吸入迷药,药的效果将会翻倍,我规划了一切,潜入罗曼房间,吹送迷药,然后——捅穿他的心脏。
可能与他的死而复生有关,迷药对他不管用,我失败了。”
他有些挫败,继续先前的话,“我没想到这次航行会出现那么多意外,比如怪物,比如你们,比如布鲁克。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与奥罗拉是姐弟,我也猜到了他们想干什么,布鲁克的计划失败,我便帮他在酒杯中下毒。”
回想到布鲁克死前的场景,埃洛伊德语气怅然,“他比我想象的更加勇敢。”
埃洛伊德用短短几句话将自己的毕生经历概括,对于某些苦难他不愿多提。
江祕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来回咀嚼着三个字,“拜伦斯,拜伦斯,拜伦斯……”
NPC们说的都是英语,但系统会自动给玩家们翻译成汉语,可如果仔细听埃洛伊德口中的“拜伦斯”,英文谐音就是balance。
江祕双眼放光,脑中的某个谜团突然解开。
balance,平衡。
是了,平衡,平衡被打破,天秤将会倾斜。
回想这个副本的第一次暴风雨,是在宴会时,那天死了许多人,奥罗拉,舞女,张文奇……
第二次暴风雨,布鲁克死亡,恶龙初现。
第三次暴风雨,就是今天。
她看向埃洛伊德,今天,埃洛伊德行刺失败。
如果将皇室与奴隶看做是天秤上的砝码,那么奴隶方每输一次,代表他们的砝码重量就会减轻,天秤则向皇室倾斜一分。
失衡的后果呢?奴隶方死亡吗?
江祕撑起下巴,问出另一件她想不明白的事,“你是怎么知道氰化物的?”
青年茫然地“啊?”一声,随后又问,“你是说我用的毒吗?”
“对。”
“这倒说来话长,儿时姨妈家的表兄抢我果子吃,吃完还觉得不过瘾,就把果核砸开取里面的仁,怪只怪他贪嘴,六个果子的核仁全被他吃下肚,没过一会便暴毙而亡。”
埃洛伊德回忆曾经只觉像一场梦,“神父说,世界上所有水果都是从伊甸园落下的,毒蛇的毒素藏在果核里。”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江祕有些烦躁。
她还挺喜欢听雨的。
埃洛伊德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你为什么不回庄园?”
女人把斗篷铺在地上,“山上的花香太重了。”
铺好斗篷,她问QQ要了两卷[治愈纱布]扔给埃洛伊德,“自己包扎一下伤口,我要睡觉了。”
埃洛伊德抬手接住,“谢谢。”
青年拆掉湿透的布条,用纱布重新包扎,等他再抬眼时,女人已经背对着他睡熟了。
埃洛伊德透过火焰盯着女人格外单薄的身躯,手中握着用剩的纱布,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火光将他的蓝眸染上几分暖色,埃洛伊德才把纱布塞进怀里,靠着墙开始浅眠。
江祕感到身后的视线消失,安然闭眼。
夜还很长。
沈复兰、李翼、温友言、游旭四人游走在庄园的角落。
本场副本的高潮快到了,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四人忙活大半夜却收获甚微,李翼最先忍不住,“还有哪没找啊?我都跑饿了。”
温友言正在手绘庄园的地图,闻言瞥他一眼,拿出一袋面包,“压压火。”
李翼烦躁地撕开塑料包装啃了两口,“你简直就是我的蛔虫。”
知翼莫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