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我时日无多,现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可以看到你们成婚。”
顿了顿,沈老爷子又勉强偏头去看那站在沈棠宁身边的人,“贤侄,老夫知道这的确是有些仓促,但……”
前半句是说给沈棠宁听的,后头一半却是向她身边的人致歉。
沈棠宁没有做声,她甚至都不曾多看人一眼,只听着那人淡淡应许,“世伯,是我来晚了,一切但凭您做主。”
话至于此,选择权便无疑又落到了沈棠宁手中。
“丫头,你怎么想?”
她倒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某个心急如焚的亲爹,竟能半点遮掩也无,径直就当着外人的面,直截了当地问。
“爹,您做主便是。”
听着自己下意识说出这一句时,沈棠宁不由吃了一惊,她好容易避开人群,得了几分清净,但无论她如何思量,都想不明白为何在那一瞬,她不曾拒绝。
明明她身边已经有了虞景闲,可在那一刻,她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了心智,竟是说不出半个不字。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维持父女之间短暂的和平,还是旁的什么。但沉下心来,她脑子里总也是不自觉闪现出虞景闲的模样。
哪怕,他们不久之前才刚起过争执,可到底是原本情投意合的一对碧人,沈棠宁总是会被虞景闲多些期许,如果是他,便是再好不过。
但眼下,她显然是暂时没办法和那人双宿双栖。
可沈棠宁却不愿辜负。
她仔细思量了许久,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找那县令。
“虞大人。”
沈棠宁纠结了好半晌,却依旧不知该如何开口,明明白日里才刚当着长辈的面应承下这门婚事,但一偏头,她就试图说服对方和自己假成亲。
纵然这已经是沈棠宁可以想到的最为温和的手段,但她委实不敢笃定,虞大人是否会答应配合。
要是对方为此恼羞成怒,自己又该如何招架?
这所有的一切,沈棠宁根本就顾不得想,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辜负虞景闲。
仅此而已。
“沈小姐有事?”
虞大人将人请了进来,可不料想,那人竟是半晌都没有说话,不得已,便也只好主动打破沉默。
“有事,但不知从何说起。”
沈棠宁倏然抬头,却不想那一刻眼前人竟也正好在看她。
映着点点的烛光,沈棠宁倏然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时,心一横,径直道。
“那不若从头说起。”
眼前人似是没有看穿她的为难,甚至还主动起身,先替沈棠宁斟了杯茶,“最近这几日,我都会借宿在贵府,小姐不必心急。”
说这话时,他依旧是那不疾不徐的语调,沈棠宁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到了第一回看他升堂时候在的模样。她总算是没忍住,下意识问出了心底的疑惑,“虞大人,这世上是不是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你着急?”
冷不丁的一记追问,却似是不在虞景闲的预料之内。
他不自觉顿住,好半晌没有接茬。
感受着周遭又一次倏而归于寂静的模样,沈棠宁有一瞬惊慌无措,但就在她忙不迭想要解释,却被眼前人先一步抢过了话茬。
“或急或慢,都不过是生活的一种姿态而已。只消结果是对的,过程仔细一些,想来也没什么不好。”
面前的虞大人赫然是一本正经地解释开了,可沈棠宁却是没有办法轻易接受这样的论调,“若只是自己的事,如此安排自然是没错的,可倘若还有其他人在时刻关注着,若依旧是这不疾不徐的姿态,怕是免不了会被连声催促呀。”
“那就任由他们催。”虞大人仍旧不改初衷。
“虞大人,您是当真不怕激起民愤啊。”沈棠宁到底是没忍住,不由得轻笑出声。
而眼前人看着她总算短暂释放了些心头的不安,也浅浅地笑了笑,转而又替沈棠宁添了一杯新茶,“既是无愧于心,又何必在意旁人说些什么。”
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落在沈棠宁耳畔,却分明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无愧于心,单是这一点,现在的她便不可能做得到。
“那若是不经意间的一个选择,有可能会牵连到其他人呢?”沈棠宁想也没想,就径直道,脱口而出的那一瞬,又下意识的想要找补,“毕竟,这世上的许多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左右的。”
“那就只问本心,尤其是当下的那一瞬,怎么想的,便如何去做就是了。”虞大人淡淡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