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思量许久,好容易鼓足勇气说出所求,几乎是已经做好了会被对方毫不客气拒绝的准备,但没成想,眼前人不为情由,便是迟疑也不曾,便径直应了下来。
大抵是因为他应得过分干脆,以至于沈棠宁心底里总也不由得泛着不安。
她静静地凝望了眼前人许久,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道,“当真?”
品咂出她话语间半点不曾掩藏的迟疑,虞大人笑了笑,“听沈姑娘这话的意思,似是不希望我答应,既然如此,那我收回方才所言便是。”
骤然听见这话,沈棠宁当即就急了。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给自己和虞景闲迂回着求来一个再白首的机会,虽说过程注定会有些艰难,但沈棠宁相信,这是他们都可以克服的。
毕竟,再没有什么是比他们可以厮守终身还要让人感到幸福的事了。
至少,在她沈棠宁看来,便是如此。
“不行,大人您方才已经答应了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方显男儿本色。”
听着沈棠宁径直就甩出一大堆容不得他拒绝的说辞,眼前人眸子里的笑意更甚了。
一时间,沈棠宁竟是看得呆了,下意识就喟叹了一声可惜。
虞大人似是不解其意,下意识间重复了一遍。
但就在他不经意望过来的那一瞬,沈棠宁却是不知为什么,忙不迭地避开了。
“多谢。”
“我该告辞了。”
沈棠宁一口气说完,也不管眼前的虞大人是什么神色,便径直起身告辞,不见半点留恋意。
直到急吼吼冲回了闺房,此前时刻萦绕在沈棠宁心头的不安才总算消散了大半。和那虞大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后头的事,便是寻一个合适的由头,好跟虞景闲说清楚其中原委了。
彼时的沈棠宁并不知道,她趁夜离开厢房的消息,不多时就被传到了沈老爷子耳中。
他原以为,沈棠宁愿意配合,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毕竟是他亲生的女儿,沈棠宁的性子他最是了解不过,而现如今他却是不由得开始深思。
不消片刻的功夫,他心底不由一颤,怕极了沈棠宁又想故技重施。表面瞧着是对一切的并无拒绝,但私底下却是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要立刻跑开。
单是将人寻回来,就已经耗费了沈家上下诸多人力和精神,沈老爷子显然是再没有精力来应对。
何况,在她答应这桩婚事后,所有人几乎都忙着筹备大事,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盯紧一些,万不可让小姐离开。”
骤然听到自家老爷的吩咐,府上管家先是一愣,不多时却是恍然。
老爷这根本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虽说小姐自回来后,便不曾显露出任何异样,但毕竟有先例在前,由不得他们不仔细掂量。
房前屋后整日里环绕的人不自觉增多的时候,沈棠宁不是没有怀疑过。
可他们一个个的,都只顾着布置新房,却是不曾在意旁的,这便让沈棠宁安心许多。
殊不知,这样的安排也是管家有意为之。
府上无人不知沈棠宁是个聪明人,一旦有谁表现得过分了些,很可能就被她一眼看穿,待到那时,老爷提前部署好的一切就全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故而,他们必须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既达成监管的根本目的,也不至于让沈棠宁因此而生出哪怕半分的不满来。
他们当然做到了。
十日之后,便是大婚之时。
沈棠宁并没有显露出半点异样,甚至还因为跟虞景闲相谈甚欢,她总是时不常就往厢房里跑。这一幕落在沈府众人眼里,委实让他们庆幸得很。
但有一个人,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便是虞景闲。
沈棠宁负气离开的时候,虞景闲并未将事放在心上,但没成想,她一回去,竟是再没想着要回来,甚至连哪怕差人送个口信也不曾有。
期间虞景闲曾无数次后悔,早知道那日沈棠宁主动将是那封家书递到自己跟前的时候,他就应该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而不是为了那短暂的尊严,而非要跟人生气。
时日一久,他心底总也隐隐不安。毕竟,单就他和沈棠宁此前的相处来看,已是步步惊魂。
若然沈棠宁当真决意放弃,他岂不是就成了最悲惨的那一个?
虞景闲显然不愿意轻易接受这样的命运,他也顾不得先行打探消息,索性就径直去往沈家,准备当面问个清楚。
那时的虞景闲从不会想到,沈家竟是张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