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许多人趋之若鹜,心向往之的皇宫。
诚然,沈棠宁两辈子都没有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机缘,可她总也想着,以虞景闲的性子如果不是遇到了不得已的麻烦,他是不可能让人堂而皇之地上门来找人的。
在她看来,曹子轩先前的缄默,也不过是因着虞景闲事前有过交代,不准任何人问起罢了。
哪怕是曹子轩,他不也始终一无所知嘛?
这样想着,沈棠宁便不自觉加快了进程,甚至还不时催促曹子轩更快一些。
可怜曹大人却是根本就不知道沈棠宁心底里那些盘算,他的任务是将人送到陛下跟前,早些完成便也好继续去做旁的事,效率高些,对他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坏事。
而他先前之所以始终不疾不徐,也不过是因为虞景闲此前有过交代,说是不能吓到人。
曹子轩骤然听着这一要求时,实在是错愕地紧。
他并非没有和沈棠宁打过照面,就算是他们之间拢共没来得及说几句话,但凭着他对那丫头的了解,以及眼见她几次三番陪着虞景闲进出九厄当铺的阵势,他就不认为沈姑娘该是个胆小怕事的。
但这毕竟是虞景闲的吩咐,那人一应行事都有自己的盘算,曹子轩心知拗不过,便也只好将所有的不安都全数压在心底,不曾表露一二。
但现如今,既是沈棠宁自己的要求,一切便无疑有了另外一番意境。
曹子轩带着人一路疾行,路上不曾懈怠分毫,及至虞景闲收到通传,命人将这二人带到自己跟前时,面上却也不由得挂着几分错愕。
“倒是比想象中来得快多了。”
本就是不咸不淡的一句,可不知怎么的,曹子轩倏然听着这一句,却是不自觉神色一变,他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并不敢径直迎着虞景闲的目光。
不单是虞景闲发现了他的异样,就连沈棠宁也瞧了个真切。
她下意识间凝神望向曹子轩,不由得将他们这一路走来的每一步都暗暗筛选了个遍。
沈棠宁原以为是他们仓促之间做错了什么,可偏生好一会儿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事实上,在见到虞景闲之前,曹子轩都没有任何不对劲儿。
换言之,曹子轩是见到虞景闲才不对劲儿的。
这中间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
那一刹那间,沈棠宁心底里不由得涌现了诸多可能,她甚至想过要径直追问一句,或是替曹子轩转圜一二,毕竟来得快应当算不得错事。
但遗憾的是,虞景闲却是根本就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们都退下。”
他甚至没多看曹子轩一眼,便淡声下令。
那不容置喙的语调,让沈棠宁不由得心底一颤。
尽管,她早知道虞景闲如今成了东虞国的君主,将这天下及江山一肩揽下,她也知道,虞景闲自称帝以来,要面对的麻烦事实在不少,想要在短时间内稳固自己的政权,他免不了要摆些架子。
可沈棠宁就算是见过再多这人说一不二的模样,却也从来的没有设想过,是在这样的场合,听他云淡风轻的开口。
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察觉到了短暂,却不可忽视的寂静。
那一瞬,沈棠宁恍惚觉得,或许就连呼吸都未必是对的。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终于真切地领悟到了,来自九五之尊的威压。
曹子轩没有抬头,他低声应了一句,便径直退了下去,紧随其后的,还有原本在虞景闲身边伺候的宫人。
偌大的殿内,霎时间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是沈棠宁此前从未曾设想过的。
她不是没有和虞景闲独处过,但生平第一次进宫,却被要求独自面见君主,身边再无旁人,却是从不敢想的。
亏得是沈棠宁这几个月来接连出入九厄当铺,迫不得已逼着自己在全无线索的陌生地界艰难求生。
转瞬即逝的当票,便犹如小半个时辰前曹子轩的淡然言语,而冷不丁立在她跟前的帝王,像极了沈棠宁必然要想办法通关的任务。
值得庆幸的是,除了眼前这一座陌生的宫廷,无论是眼前的人,亦或者是他们曾经一同经历过的种种,都并非过眼烟云,没那么轻易消散。
“抱歉,或许应该用个其他的法子,但我没那么多时间了。”
就在沈棠宁踌躇之时,虞景闲却是率先开口。
他不曾以帝王姿态傲视沈棠宁,用的依旧是他们平日里相处时最是自然的模样。
“现在要再见面,的确是麻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