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深吸了一口气。
这几乎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事实上,彼时的沈棠宁全然不知面前那个疯子究竟有着如何的境遇,她唯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凭着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所见所闻去猜测一二。
其结果,许是见不得好的。
在这一点上,沈棠宁多少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思量,可在不曾亲眼得见前,沈棠宁却也从来都不敢让自己往更坏的地方去想。
“找到了!”
沈棠宁凝神看了好一会儿,倏地就有了定断,但就在她想要出手斩断的时候,虞景闲到了。
虚空之间,倏地一道强光掠过。
因着这全无预兆的一幕,沈棠宁下意识顿了一顿,她不自觉移开了眼,好容易才稳住心神重又看过去。
彼时虞景闲正带着曹子轩朝此地跋涉而来,远远瞧着,沈棠宁并不能将这人脸上的神色看得真切,可她依稀瞧见了这人眼底的愤怒。
许是因为这山洞里实在不得清净罢,沈棠宁暗自想着。
然而下一秒,沈棠宁瞧见虞景闲在人群中寻到了“自己”,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人仔细圈在自己怀里。
虞景闲是在用这不容置喙的姿态,宣誓自己的主权。
旁人自是不明所以,可哪怕是曹子轩,他显然也完全没有料到虞景闲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出。
他倒是不得已立在围观群众之中的唯一知情人,可哪怕是在九厄当铺之外,这人也从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全无遮掩啊……
那会儿曹子轩并非不曾怀疑过这两人之间有所猫腻,可偏偏无论是虞景闲还是沈棠宁,他们都全然一副正经姿态,平日里不管是议事,还是旁的什么,总也不自觉端着一副正义凛然的姿态,让人着实没法子往歪里想。
以至于每每曹子轩心底里不自觉泛着些旁的心思,他总会强逼着自己将一切忘得一干二净,至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在虞景闲面前表现出来。
不为旁的,他只担心自己如此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纵是不至于引发虞景闲不快,却到底会让沈棠宁因此抬不起头来。
若是依着虞景闲的心思,他怕是免不了因此发难。
若真是如此,曹子轩才真是彻底陷入进退两难的为难处境,是进不得,也退不得。
但此刻,虞景闲全无顾忌的姿态委实让曹子轩不由得惊愕了好一阵子。
他恍惚瞧着,许久都不曾回神。
曹子轩想不明白,饶是此前已经设想过许多次,可他到底是没想到,如今亲眼证实了心中猜想,冷不丁瞧着眼前这一幕时,他却是不自觉有些牙酸。
彼时,虞景闲尚是京都镇魔卫副指挥使,兄弟们闲来无事也会有意无意地开几句主官的玩笑。
曹子轩记得,逢着虞景闲心情好的时候,他们还煞有介事地替人肖想过未来的主母大人。
曹子轩必须承认,那时候无论换做是谁,都不可能想见,虞景闲有朝一日竟然会对这样一个女子心动。
换言之,在他们眼里,沈棠宁是无论如何都配不上虞景闲的。
哪怕,这人不曾有此刻的荣耀。
然而现实是,此时此刻曹子轩除了隐隐的嫉妒之外,竟不由得为这两人不自觉长舒了一口气。
两人紧紧相拥的那一刹那,曹子轩脑子里唯有两个字。
值得。
是的,他们值得。
沈棠宁虽不过是一介官媒,可她配得上虞景闲。
这两人不停出生入死,她全无怨言地为虞景闲数次铤而走险,以及明知东虞如今惶惶而危险,却仍能坚定地陪在他身边……
曹子轩细数桩桩件件,却是怎么都找不出第二个答案。
自然,虞景闲之于沈棠宁也是一样的。
旁的不提,单是这一回曹子轩亲眼所见,便足以证明沈棠宁其人对虞景闲而言于旁人全然不同。
曹子轩正兀自神游天外,他哪里知道另一位当事人却也是在不经意间将这一幕瞧了个十成十。
和曹子轩的无限感慨不同,沈棠宁虽也不自觉蹙眉,可心底里下意识泛着的酸涩却分明是别的滋味。
那一瞬,沈棠宁几乎是全无预料地感受到了从内心深处倏然涌动着的愤怒。
她在生气。
沈棠宁绝不质疑自己的真实情绪。
然而,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却是愈发迷茫了。
她为什么而生气?
难不成是为虞景闲眼神迷离,并不曾在第一时间仔细分辨真伪?可沈棠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