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死了。
倏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沈棠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掌柜的是在店里死的。
事发于昨日深夜,亦或者是今日清晨,具体时间如何,好像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掌柜的死了。
此前沈棠宁远远瞧着的那一幕,赫然不过一张人皮面具。
沈棠宁是直到凑近了仔细看了个真切,这才最终意识到这一点的。
一张人皮面具,一个已死之人。
沈棠宁为这倏然撞破的一幕而不由得心神一凛,她说不清自己在那一刹那究竟该是些什么心情,只不自觉恍惚了片刻,半晌都没有做声。
等她好不容易回过劲儿来,陡然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的时候,沈棠宁已是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铜钱。
那是掌柜的事先三令五申交代她要仔细照看的东西,然而,只一瞬的功夫,沈棠宁便又不自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不该只顾着眼前。
尤其是不能将全部的心思都留在铜钱上,眼下最为关键的,是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棠宁仔细环视周围,却是一时间并不能寻出什么让她眼前一亮的线索。
虽说她来这棺材铺不过几日的功夫,可因着掌柜的不遗余力地逼迫,却也着实让沈棠宁不得不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仔细照看铺子里的一切。
正也是因此,时日虽短,可沈棠宁到底是对铺子里的事了如指掌。
可奈何,此番她到底是寻不出半点异样。
不得已,沈棠宁只得寄希望于卜算一术。
诚然,这念头刚一起来的时候,沈棠宁心底里也曾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阵,倒不是为旁的,只是隐隐生出了些难以名状的不安。
这着实是沈棠宁此前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
虽说过去许多时候,她也曾受制于副本,并不能算出个让人满意的结果来,但大多数时候,借着这点微茫的天机,却也还是足以让沈棠宁一步步走向最终的真相。
可沈棠宁却是从来都没有如现在这般,尚未动手,心底便兀自生出了迟疑的心思。
“总得先算上一算。”
沈棠宁暗暗和自己说,但就在她想要起手的那一刹那,虞景闲倏然而至。
四目相对的刹那,不请自来的人第一眼瞧见的便是不远处那人脖颈间悬挂着的,明晃晃的铜钱。
只扫了这一眼,虞景闲便即刻快步上前,开门见山地道,“你的铜钱,是从何处来的?”
虞景闲倒是并不至于上来就抢,可他直白坦荡的一句却实在是让沈棠宁不由得警铃大作。
无他,只因这人从一开始关注的重点,便是如今沈棠宁绝不能有片刻恍神的铜钱。
“这与你何干?”沈棠宁想也没想便厉声道。
事实上,彼时的沈棠宁心底里已是没由来兀自提着一口气。
不为旁的,只因脑子里又倏然回旋起掌柜的临死之前叮嘱过的那一句。
保护好铜钱。
饶是及至此时沈棠宁依旧不知道那铜钱究竟有些什么秘密,可只要一想到掌柜的丧了性命,以及这不期而至的人刚一开口便是铜钱,便由不得她不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对我很重要,请你务必仔细回答我。”
虞景闲并非是没有察觉到对方言语间的淡漠意味,但彼时的他实在是顾不上那么许多。
好不容易才从虞景烁那儿得来的当票,其上明晃晃印刻着的任务,便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轻视的。
当然,虞景闲从来都没有一刻轻易忘记过寻找沈棠宁。
毕竟这才是他枉顾一切风险,径直冲进九厄当铺的关键所在。
可这两条,显然是并行的。
加之此刻虞景闲本也没有寻到任何有关沈棠宁的线索,因而便也只能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五帝钱身上。
眼前这人身上那明晃晃的东西,虽尚且来不及仔细审视,但到底是在骤然间便吸引了虞景闲的注意力。
单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便不得不停下来仔细问个清楚。
只是,虞景闲没有想到,尽管自己数次以礼相待,眼前人却从来一副吃了枪药的姿态。
那人并不愿意主动与人攀谈,尤其是不愿回答和那铜钱有关的一切问题。
这是虞景闲后来才意识到的。
他自然知道这样的行径从根本上来说,的确反常却也在情理之中。
换做是任何人被全无预兆地冷不丁问出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