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月iii日，保罗走进行政办公楼。

上次来这里，还是三年前刚上天不久，被莫奈部长领着办手续。流程很复杂，签完一堆文件，还要往对地事务部送材料。所有这些都办完，再去魔法文字研究中心。

当时，离开雄伟的行政办公楼，他还有些失望。原以为会在气派的大楼里工作，却被流放到边缘部门。其他研究员常常翘班，他只能对着桌上的魔法文字典籍发呆。中心主任琳达过来看一眼就走，大部分时候，中心里就保罗一个。

现在，他却把魔法文字研究中心当成了家。去热闹的行政办公楼，反而有些畏首畏尾。别人都行色匆匆，只有他四处游荡、无所事事。

多米尼正在办公室写稿子。

保罗觉得，无论何时找多米尼，他都有一堆事要忙。以前要手写演讲稿，到阿凯德莱后，有了公文机，效率上升不少，做的工作却一点没变。

现在应该是工作时间？走到多米尼身后，保罗没敢冒昧打招呼。琳达主任让自己来的没错，可这算公事吗？自己成天憋在魔法文字研究中心里，不介意被人打扰。但多米尼，看上去挺忙的。

“你来了？”多米尼突然转身。看到保罗后，他十分自然地打招呼——就像昨天还在一起办公的同事一样，而非一年多没见面的老朋友。

“我们主任让我找你。”保罗有些生硬地说。多米尼是莫奈部长的红人，据说不久又要高升，保罗不愿故意套近乎。

“我一直很敬重你们这些会咏唱魔法的。”多米尼半是恭维半是认真。“尤其是开发新魔法的研究员。魔法才是至圣奥义部的核心业务，我只能做一些辅助工作。你们都是稀缺的魔法人才。”

“嗯……”保罗含糊地应和道。他不会开发新魔法，只是恰巧分到开发新魔法的部门。更谈不上魔法人才。

“莫奈部长经常提到你。他说，生成雪花的机理很复杂。如果用常规的魔法生成水滴，辅以冷却魔法，它会先变成冰水混合物，再完全冻结成冰。它不是雪。你开发的生成雪花的魔法，是非常前沿的技术。”

机理确实复杂。多米尼所说的，就是保罗知道的全部了——比生成水再结冰难。但具体难在哪，他不知道。

这是其他研究员的工作。在琳达主任威逼利诱之下，那位研究员同意挂保罗的名字。然后，保罗把这段咒语死记硬背下来，演示给莫奈部长看。

“其实我都不懂啊，我完全是外行。我没学过魔法文字，更谈不上咏唱魔法。基础的防身魔法都不行。”多米尼话锋一转。“但接下来说的，可能会冒犯你。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直接指出就好。”

原来前面都是铺垫，之后才是重点，保罗想。可是，自己无法通过考核、将要离开阿凯德莱这事，除了琳达主任，还没跟其他人说过。主任又不会把家丑四处张扬，多米尼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们教明会，终于被宗座认可了。”多米尼缓缓说道。

“听我们主任说过。总之，恭喜你？”保罗咽了口唾沫。

他还没有作为教明会会士的自觉。在他看来，这是多米尼一手创立的学习小组。经过一番努力，多米尼终于让教宗相信这是和教会站在一边的正规组织。

不管怎样，他保罗，完全是个外人。

“还记得三年前那场神学辩论吧？早在那个时候，我们的教明会就已初具规模。”多米尼继续说下去。

“嗯。”

“后来当然也有发展。但我在阿凯德莱，而我们的成员以埃特里亚大学的学生为主。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果然还得下地，亲身参与教明会的活动。”

多米尼想下地？但他在这发展得不错啊。

“呃，你是说……”

“让你下地，可以吗？”

多米尼说得很慢，用的还是商量的语气。他把头扭到一边，自以为这话很冒犯，没抱太大期望。

“当然。”保罗脱口而出。

“当真？”多米尼不敢相信。“这不是命令，保罗。我也没资格命令你。你完全可以拒绝……我是说，你愿意当然最好。只不过，我们教明会本来就很松散。并不是说，你一定要服从我指示或怎么样，绝对不是。地面条件差，你不愿意去我能理解。我知道这很残酷，相当于我要求你放弃自己的前程……”

就是因为没前程，才愿意下地的，保罗想。反正混不下去了，卖多米尼一个顺水人情最好。

“回顾历史，之所以有那么多异端，根本问题出在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