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纤细黑线蜿蜒而至,黑线之下,是一条火红道路。
鬼鬼祟祟躲在自家天下天幕处看热闹的陆沉蓦然瞪大眼睛,以拳击掌:“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大饱眼福了!”
那个无名氏见机不妙,立即伸手拽住身边离垢的肩膀,铆足劲遁入一处不易察觉的太虚沟壑中。
于玄沉声道:“好像是那条游走太虚深处的太古螣蛇。”
郑居中与礼圣和三山九侯先生以心声言语一番。礼圣轻轻点头,三山九侯先生虽然面露疑惑神色,仍是敕令符灵返回袖中。
几个眨眼工夫,这条太古螣蛇就显现出它的巨大。整座蛮荒天下小如珠子,被它张嘴吞入腹中,脑袋稍晃,它就将那座叠阵撞开,庞大身躯碾碎符灵辛苦铺出的那条崭新道路,晃动一下尾巴,将那颗珠子吐出,再用脑袋一顶,蛮荒天下就更换了一条好似预设的崭新“青道”,螣蛇身形则没入太虚中,就此消失不见。方才依稀可见那条螣蛇头颅之上,站着一个只剩下皮囊而无神识的“陆法言”。在那条螣蛇行走道路上,大火灼烧的浓重道痕经久不散。
吕喦缩地山河,一步来到路旁,蹲下身,手指拈起些许灰烬,这位道号“纯阳”的得道真人,忍不住喟叹一声,抬头望向远处,连“大道”都可焚烧吗
陈平安被一撞后仰倒地,一路翻滚,那把即将成形的左手长剑渐渐消散,最终右手撑地,大口呕血。
李希圣叹了口气,今天只是暂时解了燃眉之急,以后每隔十年,两座相互牵引的天下,就会出现一次冲撞。若是那条太古螣蛇不来搅局,礼圣可能毕其功于一役,当然浩然天下有可能伤亡惨重。
三山九侯先生将大阵归还陈平安。叠阵变成笼中雀和井口月两把飞剑,瞬间没入陈平安眉心处。
礼圣神色如常,与众人作揖致谢:“辛苦诸位。”终究是多出了十年光阴。
除了三山九侯先生先生纹丝不动,其余修士各自还礼。
陈平安也想要站起身还礼,礼圣伸手虚按一下,笑道:“好好养伤。”
小陌来到陈平安身边,扶起自家公子。陈平安伸手抹掉脸上的血污,还好,没有“又”跌境。
三山九侯先生微微皱眉,以心声问道:“陈平安,为何提前使用那两张符箓”
陈平安沉默不言。
郑居中小有惋惜。若是陈平安毅然决然一剑斩向蛮荒,他郑居中肯定会第一个跟上,火上浇油。想必那小陌和谢狗,两位飞升境剑修,都不会闲着,可以锦上添。李希圣会被迫为陈平安护道,纯阳吕喦亦会接着出剑,阻拦白泽或者蛮荒晷刻……
礼圣笑着拍了拍三山九侯先生的手臂,说道:“设身处地,搁我也不惯着谁。”
一处好似光阴长河旋涡的太虚缝隙内,离垢这么个出了名的面瘫,都有几分忍俊不禁,原来无名氏被一条莫名岔开的火道给烧了个灰头土脸,躲避不及的矮小汉子晃了晃脑袋,一撮撮被烧焦的头发簌簌而落。
离垢忍住笑,抬了抬下巴,好奇问道:“以前招惹过那位”不敢直呼其名。
无名氏郁闷道:“怎么可能我就只是遥遥见过对方几次,躲都来不及,哪敢主动招惹”
在远古岁月的后期,以及登天一役之前,除了天下十豪中的那几位,谁敢挑衅那几位天庭至高神灵
礼圣率先告辞离去,好像是去追那条被牵线傀儡“陆法言”掌控的太古螣蛇。
李希圣望向从头到尾都十分闲适的白帝城城主,笑问道:“郑先生,择日不如撞日,下局棋”
郑居中微笑道:“还是等三教辩论结束之后吧,到时候我在白帝城恭迎寇掌教大驾。”双方现在就对弈,不管是几局棋,终究胜之不武。
李希圣点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真人玄同万方,我辈莫见其迹。”要知道这句溢美之词,可是陆沉亲口说的。
于玄眼角余光瞥了一下郑居中,捻须不语,奇也怪哉,你们俩怎么会有私人恩怨对郑居中,于玄的态度只有一个,敬而远之。当朋友就算了,更别成为敌人。
随后李希圣便与三山九侯先生同行,一起沿着大妖初升的那条青道溯源而游。
于玄则邀请纯阳道友一起去合道所在饮酒。因为先前于玄在天外银河忙着合道,三山九侯先生难得地主动露面,所以于玄知道了一桩崭新“掌故”,以后几千年,再拿出来晒一晒太阳,就是那种被人津津乐道的老典故了。
先前五名剑气长城的剑修,手持三山符在蛮荒天下跨越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