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如约而至。
如飞蝗一般,在四人头上形成一轮又一轮的阴影,那些木制高台、箭楼上的曹军弓箭手,躲在里边,也都憋着一股劲,朝四人展开速射。
四将毫无惧色。
赵云在张飞掩护下,送那些同袍一程后,面沉如水,依旧纵马前冲,将手中大弓拉满如月,盯着一名高台上的小校,眼神冷冽,松手击发。
‘噗嗤’一声,那箭穿透木挡,正中小校咽喉,将他身子带起,从高台上摔下,曹军弓手见状,纷纷将箭射向前冲的赵云、张飞二人。
甘宁刚要如赵云一般,再向前跟曹军弓手对射,却听身边一声闷哼,扭头看去,却是魏延肩上中了一箭,连忙问:
“文长怎么样?”
“兴霸兄只管射箭!”
魏延在甘宁身旁,不顾疼痛,将大刀舞的虎虎生风,拨去一波又一波来袭的箭矢。
甘宁思虑一下,知道再往前去,箭矢更急,更加不好抵挡,于是勒马回转,同魏延一起,退出曹军箭矢范围。
“文长,伤势如何?”
“与他们相比,不碍事!”魏延沉着脸,看着那些已经死去的俘兵,脸上的愤恨溢于言表。
赵云又射倒几人,聊以自慰,知道再向前讨不到好处,囊中箭矢也不多,便随张飞一起退出来,与甘宁二人聚在一处。
四将下马,朝那些俘兵尸身,齐齐行了一个大礼,静立片刻,这才上马回到已方营中。
魏延自去诊治箭伤。
曹军见四人退去,虽说有一人受伤,但见他们如此神勇,在上千弓手的攒射下,还能保得性命,而且反杀几人,心中不免惊骇。
而在刘备军中,少了喜悦,更多的是激流暗涌,士兵们报仇心切,就连那些江夏兵也被感染,悄悄议论着如何击杀曹军。
徐庶下令,让张飞引军于营前挑战,其余各部人马回营休息,等待战机。
张飞憋着一肚子火,领了军令,带着本部人马,来到营前,不管不顾地痛骂起来,要钱太守、腌臜泼才、阉兄丑弟等,一股脑地往曹仁身上招呼。
他本就武、骂双绝。
曹仁虽说占了营寨,但士气受挫,如今设下毒计,却又被更狠的人破去,在营中苦恼受气,有心想要出战,想起大兄的告诫,还是忍了下来。
关羽斩颜良后曾言,‘吾弟于万军之中,取人首级,易如反掌!’曹操曾以此告诫诸将,见到张飞,万万不可轻敌。
更何况张飞曾大战吕布。
却说甘宁回到帐中,刚刚休息片刻,见徐庶来访,心知他有要事,屏退左右,问道:
“军师有何吩咐?”
“你手下八百人,精于冰面行动,如今我运来些盐,算算时间刚好,你带人从小路绕到江面上,找准机会将这些盐洒到冰面上!”
“为何如此?”
“截断曹仁归路,你且去做,争取一个时辰撒一遍,撒上两三遍,然后不要再去冰面上,悄悄去对岸等着掩杀败军。”
甘宁领命,引着部众,各自携带着一些盐,在向导官的引领下,悄悄从小路绕到渡口,按徐庶吩咐,趁着曹军不备,在冰面上撒起盐来。
陈召情绪也受到感染,回来后一直在帐中待着,原本他觉得战斗已经够残酷,没想到曹仁还有这一手,突然对曹仁和曹操的仇恨,具象化了。
这两人着实可恨!
与此同时,樊城北山中。
寒气逼人,一位绿袍长髯的将军,拿着一柄大刀,闭目练上一阵武艺,忽然睁眼,一刀斩断身边一棵大树,看着它倒下,这才收住刀势,随手将刀抛给旁边一位关西大汉。
那汉子满面络腮胡,极为雄壮,只伸出一只手,便将大刀稳稳接住,然后拄立着静立一旁。
正是关羽和周仓。
关羽抚须凝眉思考,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将近十天,上次击败二吕后,他并未随着大军撤回,而是依照徐庶安排,带足干粮,领着五百校刀手,翻山越岭潜行到这里。
如今军粮已经见底。
他有些焦急,啃了这么久的干面饼,一直得不到进军的信号,只能在这里干等,手下的军士还冻伤不少人,幸好都跟着他很久,也没人有怨言。
暗暗决定,再等两日,若是再没有信号,他便率军强行攻城,已经摸清楚,曹仁到了江边,樊城里也不过三四千守城军,皆是由世家私兵组成的。
五百对四千,按说不应该去攻城,只是江边有曹仁大军,他相当于被堵在这里,若是这么拖下去,他这一部人马,要被饿死冻死